案宗室内的文件,看似碼放的齊齊整整,可那些全部是近五年的資料,八年前的卷宗都堆在後面的倉庫小屋之中,擺放毫無規律,積了厚厚的灰塵,有些還結了蜘蛛網。
景栗咬了咬牙,邊卷袖子邊說:“豁出去了,就算一個一個的翻,也非得找到不可!”
林摩斯始終保持着站如松的挺拔姿勢,冷漠丢下一句:“祝你好運,我回辦公室等消息。”
“等會兒!”景栗難以置信:“你…你不幫幫我嗎?”
林摩斯以冰冷無情的機器人邏輯把責任劃分的清清楚楚:“找出卷宗資料,向我證明白玫瑰連環殺人案與舊案有關聯,是你的任務和義務。”
見過直男,但沒見過這麽讨人厭的直男,景栗真想用排山倒海神功把他拍在牆上,成爲一副等比例遺像。
“不幫就不幫,姑奶奶還不稀罕呢!”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她不相信依靠自己的力量找不着。
在林摩斯轉身即将離開的時候,景栗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立即緊緊拉住他的手腕,說道——
“等等…那個…如果别人問起來,我得說是幫你們重案二組找資料,你必須幫我圓這個謊。”
林摩斯和偶像劇裏的霸道男主一毛一樣,不僅長着一張冰山臉,還相當排斥身體接觸,八成是有什麽心理方面的隐疾,他用嫌棄的冷目瞪了瞪景栗的手,見其沒有反應之後,直接揚臂甩開——
“我爲什麽要配合你說謊?而且重案二組并不缺人手,沒有必要讓你來協助找案卷。”
有關怨靈苦主李福爾的生平經曆,已經全部被灌輸入了景栗的腦中,由于信息實在太過繁雜,在剛剛的一段時間裏,她的大腦基本處在一鍋粥的混亂狀态之中,現在才開始慢慢沉澱下來,一個又一個關鍵事件浮現于腦海。
李福爾死于謀殺,有人在她背後開了黑槍,生命的最後一刻,她轉頭看到了兇手,就是重案一組的探長毛正。
其下毒手的原因并不難推測,毛正不希望白玫瑰案的真相被公之于衆,可是李福爾始終不放棄追查,所以最終才會遭遇橫禍。
如今故事有了新的開始,景栗搶先一步轉移相關舊案卷宗,此事一旦被毛正得知,他定會想盡辦法搶走或者毀掉案卷。
爲了保險起見,此事必須秘密進行,景栗拽住渣男的胳膊,低聲說道:“如果毛探長發現我在追查白玫瑰案的真相,那他勢必會從中作梗,爲了調查的順利進行,你必須得扮演一回擋箭牌,幫幫忙吧!”
林摩斯的原則性極強,雖然明白她的擔心有道理,可也不免心懷顧慮:“我對白玫瑰案的具體情況并不了解,你所說的不過是一面之詞…”
這時,景栗的餘光瞟見不遠處有兩人走了過來,于是她靈機一動,扮起戲精,用楚楚可憐的哭腔道——
“親愛的未婚夫,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呢~”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能吸引最近處的圍觀群衆。
林摩斯不知她唱的是哪一出,爲了避免傳出流言蜚語,當機立斷把小屋的門關上,厲聲質問:“你瘋了嗎,胡說八道些什麽?”
他此刻的姿勢,正是偶像劇必備的霸道男主式壁咚。
不同的時代,同樣的壁咚,狗血式劇情終究玩不出什麽新花樣,不過都是舊梗新炒而已。
臉是個好東西,該厚的時候絕不能薄,景栗爲了保護案宗,不得不耍心機和手段,她倒也沒什麽愧疚感,因爲這都是渣男應得的報應——
“你既無情,我便無義,如果你不同意做擋箭牌,那就休怪我在衆人面前演一出控訴你薄情寡義的大好戲!”
“你敢!”林摩斯猝然靠近一寸,企圖用淩厲的眼神震懾住未婚妻。
一般來說,這種時候女主角應該嬌羞閃躲,但景栗偏要反套路,她踮起腳尖彌補身高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頭微微前傾,不甘示弱道——
“有本事就試試,看我敢不敢!”
二人的鼻尖僅有一指之隔,面對突然變強勢的未婚妻,林摩斯毫無心理準備地敗下陣來,向後退了兩步,忿然道:“你這個女人怎麽…”
“你這個男人也好不到哪兒去!”景栗沒工夫聽他的人身攻擊,直截了當強調重點——
“你隻要做擋箭牌,就能夠加快案件的調查進度,隻要案子告破,我們就可以解除婚約,這不正順了你的意嗎?”
“你…你…”劇情的發展完全出乎林摩斯的意料,他無言以對,不得不咬了咬牙,同意做擋箭牌——
“好,我就配合你這一次,倒要看看你能從舊案宗裏找出什麽了不得的證據!”
他不想再多看刁蠻未婚妻一眼,怒而拉門,不想竟有三位聽牆根的同事差點因重心不穩而摔了進來,場面相當尴尬。
沒有最尬,隻有更尬,林摩斯本能地向後退了兩步,正踩在了景栗的腳面上。
她疼的呻吟了一聲,現實和偶像劇果然天差地别,沒有暧昧的氛圍,隻有慘重的誤傷。
一位探員讪笑着問道:“二位…二位…難道吵架了嗎?”
林摩斯一肚子火正愁沒處撒,既然冤大頭送上門來,他自然橫眉冷對:“我的私事和你有關系嗎!?”
景栗從彈框中獲知,這位探員隸屬于重案一組,名叫謝原,簡介十分簡單,僅有短短的一句——“能力普通,人品不佳,擅拍馬屁。”
謝原出現在卷宗室,還多嘴多舌地刨根究底,八成是聽從毛正的命令,來監視李福爾私下調查案件的進展。
景栗據目前的線索推測,李福爾肯定已多次對白玫瑰連環殺人案的調查提出過質疑,早已成爲了毛正的眼中釘,這位反派小BOSS鐵定會對她生防備之心,正在不遺餘力阻止她查明真相。
既然戲台已經搭起來了,景栗索性将計就計演下去:“私事都是小事,林探長是請我幫忙查找舊案卷宗。”
謝原雖然忌憚冷面林摩斯,可是爲了完成上司毛正交代的任務,他隻能硬着頭皮把李福爾要查的案卷問清楚——
“重案二組不缺人手,找案宗這點小事,沒有必要讓一組的探員參與吧,不知是爲了什麽大案?”
爲了避免真正的目的暴露,景栗編造借口搪塞:“我過目不忘,又常來資料室,找案宗的速度比别人快,所以林探長才會請我協助。”
謝原對卷宗的事刨根問底,實屬反常,林摩斯起初不大相信舊資料裏有決定性證據,可是經這一番折騰,他确信舊案卷中另有乾坤,好奇心和正直心完完全全被勾了起來,一語鎮住場面——
“謝探員既然對重案二組的案件如此感興趣,不妨跟我去會議室,我向您詳細彙報一番。”
他的話聽來字字客氣,卻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氣,慫膽的謝原不敢再多言,點頭哈腰道:“林探長言重了…多有得罪…實在抱歉…”
“我在辦公室等你。”林摩斯回頭給未婚妻留了一句話,而後徑直離開。
舊案卷堆積如小山,封盒外側标有案件基本信息,可是因爲時間太久,墨迹已經開始褪色,加上寫的都是繁體字,找起來頗爲費力費眼。
好在景栗有最強外援,解怨事務所的數據庫之中有巡捕房的所有案卷信息,可以迅速查出每一樁舊案所對應的卷宗編号,依照數字便可用飛一般的速度找到目标資料。
景栗從二位隊友處得知,舊設備的數據存儲量有限,所以情報事務所不得不對每項任務的背景資料進行删減,這在很大程度上會影響解怨任務的執行。
科研事務所的最新成果,就是把“魂穿輔助電腦”的存儲容量擴大了三倍,與怨靈苦主生活和工作有關的所有信息都可以存入其中。
李福爾具備過目不忘的異能,但凡是她讀過的案卷,都能一字不差地背出來,從前的設備不足以支撐這一強大的人設,有了新發明之後,此項解怨任務才有開展的條件。
科研事務所的新突破對于解怨使者來說的确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可也正因爲如此,解怨事務所的KPI排名直接墊底,景栗和獨教授的生命開啓了危險的倒計時模式,真是應了那句古話,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
僅僅花費半個鍾頭,景栗就找齊了所有的案卷,現在時間還不到4點半,說不定還能趕得及去大鬧記者會。
她抱起一大摞沉甸甸的資料盒,走出小屋之前,機智地意識到了隐患——
每個盒子上都标有案件名字,如果被毛正的人看到,恐怕免不了一場麻煩,所以必須要僞裝一番。
錦鯉的智慧是無窮的,她決定使用障眼法,麻利地把手中的資料和其他資料盒中的案卷對調,這樣便可掩人耳目。
倉促之中掉出了三張,景栗撿的時候匆匆瞥了一眼,發現是聖德女中案件的嫌疑人和證人名單,這上面的人均是白玫瑰連環殺人案的受害者,單憑這幾頁案卷,就能夠推翻毛正的所有謬論。
真真是老天爺相助,她再次獲得好運錦鯉體質,妥妥能在期限内完成高難度解怨任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