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字頭大佬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讓秦明感覺自己是個被一幫色狼盯上的大美女，異樣的感覺讓他很爽。
三百噸高純度4号，全部買下來要一億五千萬港币？大佬們念叨着這個天文數字，一個個咬牙切齒，好像要吃人一樣。
沒辦法不吃驚啊，六零年代的香港距離經濟全面騰飛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目前港人的平均月薪也不過130港币，高級文員可以拿到300左右，軍裝差人的月薪是360元，探長級别500。北望集團最新推出的樓盤，每套私人住宅的價格大概在1.5-3.5萬，中等地區的豪宅别墅也不過8-10萬港币就可以拿下。
一億五千萬港币是什麽概念？哪怕是号稱港島首富的周文強把名下所有産業都算上，也最多隻得8000萬至一個億，李志恒家族就算砸鍋賣鐵也就和周文強在伯仲之間。
兩任港島首富都拿不出的天文數字，貨源提供方居然要全部現金結賬，概不拖欠？
這也太不符合江湖規矩了，真當自己是賣奶粉呢？這是白面啊！
可秦明說得也有道理，像這種高純度的白面可遇不可求，這三百噸白面恐怕是金三角積蓄了多年的貨底子，如果不是遭遇變故，隻會和低等貨色搭配出售，一點點放出來，現在卻肯一把放出，而且每克隻要5港币，簡直就是天大的便宜！
“各位，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如果不是兄弟我的面子，人家還不肯賣呢，純度95%啊！到了我們手裏，一噸立刻就能變成三噸！降低純度後一克還可以賣到4港币左右，算起來這三百噸高純度白面每克就能賺到7港币！除去散貨成本，怎麽都還有每克6港币的利潤！這可就是一億八千萬港币的收入！”
秦明不無得意地道：“這樣的機會我可不會放過，我已經決定将英聯旗下大部分産業抛售，加上手中的一些積蓄，勉強可以湊出千萬港币。在這樣的機會面前，字頭的傳統生意都可以放棄！”
‘韋爵爺’猶豫片刻，微微皺眉道：“秦老大，這個機會好是好，可是我們十幾個字頭恐怕都要砸鍋賣鐵才能勉強湊夠這筆錢，弄不好老本都要動用，是不是風險太大了？”
“爵爺，不是我秦明反駁、不尊重您，實話講，我們這些人說好聽了是坐館、龍頭，說不好聽的叫什麽？矮騾子啦！矮騾子混江湖靠的是什麽？沒有别的，搏命啊！如果這點風險都要怕，那還混什麽江湖、賣什麽白面？去賣魚蛋粉、奶粉不是更安全？”
秦明得意地看了下各家大佬，又笑道：“各位老大，我爲什麽肯把這種好事拿出來分給大家嗎？因爲包括英聯在内，任何字頭都吃不下這批貨，可是港島現在急需向全世界證明，我們并不比墨西哥、燈塔國、歐洲差！港島就是亞洲最大的散貨地。到那時我們還用擔心會沒有貨源？無論是金三角的大麻，還是銀三角、銀新月地區，日後都會成爲我們的供貨商，他們再也不會高高在上、拿鼻孔看我們！葛sir和顔老的‘金錢帝國’從此就有了基礎！”
他說得越多，心中對項前的佩服也就越深，‘文化人’就是‘文化人’，幫自己寫的這些詞可真是好！怪不得項前說隻要把這段話講出來，就能讓這幫家夥砸鍋賣鐵跟着幹呢，果然沒說錯啊......你看把這幫家夥激動的，一個個臉都紅了，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氣，‘顔老’的眼睛就從沒這麽亮過，他現在一定是非常非常的欣賞我吧？
‘韋爵爺’沉思片刻道：“秦老大，貨源确定沒有問題？還有，是在金三角接貨還是在港島接貨？”
在哪裏接貨可是非常重要的，這筆生意實在太大，如果是在金三角接貨風險難測。
秦明笑道：“貨源方面大家可以放心，對方會負責把貨分批次運來港島，在我們的地頭上，先驗貨，後交錢，童叟無欺！而且對方也給我們留出了長達半年的籌款時間，這還能有什麽問題？”
“我可以明确告訴大家，對方就是金三角新任毒王李國梁，他是‘新官上任’，肯定不會在交易中搞鬼，不過大家也就别想着‘黑吃黑’了，惹了金三角的人，大家的日子都不會好過，這筆生意隻能是公平交易，都得講規矩！”
“講規矩好啊，我就喜歡規規矩矩做生意，這樣才能長久。”
顔同贊許地看了一眼秦明，雙手虛壓，示意衆人安靜：“各位老大，顔某認爲秦老大說得很好。大家都要食飯，你們食的越多，我們這次做窮差人的也就食的越好。做地下賭場、做風月場、夜總會能賺多少？難道大家還要學習新安義去投資報社、電影，做個文化人？”
在衆坐館的哄然大笑聲中，顔同笑的臉上肥肉都跟着哆嗦起來，用手向頭上指了下：“做矮騾子的，都要了解時事的啦。上面都已經看出大陸局勢有變，港島還能安穩多久都很難講，現在無論是上面、我老顔和在座的各位，都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能撈就撈！港島日後變成什麽樣子，統統跟我們沒有關系啦。”
“撈什麽，怎麽撈？不用我教吧？一場鴉片戰争讓鬼佬撈走了多少白銀？現在鴉片都落伍，白面才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還猶豫什麽，我如果是你們都要感謝秦老大，砸鍋賣鐵都要跟上！”
說完笑眯眯地望着衆人道：“我們這些做窮差人的都有老婆孩子要養的，各位老大吃下這批貨後生意肯定要做大，我和兄弟們難道就隻吃些‘規費’？三成的規費說起來不少，可孩子的奶粉錢都貴了，周文強的九龍城寨裏現在可都是燈塔國的進口奶粉，價格好高的。秦老大，貨源是你搞定的，我入一股你應該不會反對？”
秦明笑道：“顔老，各位老大，我還有一個要求，以後各位分置各區的粉檔面攤，都要讓一成地盤給我，也即是說，我要最多的利益。各位如果不同意也可以，就當這筆生意我從來都沒談過。”
衆坐館聞言微微點頭，沒什麽好說的，秦明找來的貨源，就該占有最大利益，何況他要的隻是白面生意中的地盤，前提是他手中有足夠的白面，要是沒有一切都是虛的，又不是真的踩過界争奪地盤？
顔同哈哈一笑：“那就這麽定了！這筆生意顔某會拿出一百萬港币入股，和各位老大同進退！”
有錢人啊......
各家大佬吃驚地望着顔同，華探長就這麽賺錢的？随随便便就拿出一百萬，這可不比秦明傾英聯之力湊出一千萬港币，人家顔老可是靠一個人。
“看什麽看？我都是砸鍋賣鐵了。”
顔同也是一陣肉疼，他這一百萬湊得也不容易，算是把做差人十幾年的積蓄都搭了進去，就這還有二十萬的資金缺口，不過以顔探長的面子，找幾個大撈家商借還是沒什麽問題的。關鍵是這生意鐵定賺錢，最上面還有港督撐着呢，他有什麽好擔心的？
不跟着撈一把他顔同就是傻子！
顔同這一表态入股，各家字頭和各路華探長紛紛響應，最後是港島有名有姓的黑白兩道人物硬生生‘認購’了價值一億五千萬港币的白面，爲了湊出這筆錢，大小字頭基本是孤注一擲，需要大量抛售旗下物業，這些原本是他們在港島的立身根本，不過隻要能夠賺到大錢，以後毒源滾滾，再多的物業不是還能買回來嗎？
......
蔣文滔有些哭笑不得，更多的還是矛盾糾結。
給他機會令他出人頭地的是老闆，讓他蔣文滔成爲港島律師界神話的是老闆，俗話說君以國士待我，我自當以國士報之，可他卻沒有忘記一個律師的底線和原則。
北望集團從來都不算江湖字頭，周文強用雷霆手段奪下九龍城寨、海上斃殺各國拆家，取得是應取之利，殺的是該殺之人，這些都沒有觸及到他的底線。
可這是三百噸白面啊......蔣文滔還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名大律師。老闆越是對他推心置腹，他心裏就越是矛盾糾結。
看了一眼正在向老闆彙報的項前和蔣震，蔣文滔強忍着要開口阻止這一切的沖動，準備等多了解一些内幕後再考慮要不要勸阻老闆。
北望集團做的是正經生意，‘周先生’是真正的上流社會，無論是老闆還是北望集團走到這一步都不容易，他蔣文滔是忠誠，就該在必要的時候力谏老闆不可行差踏錯一步，要珍惜羽毛啊。
“周先生，一切按照您的吩咐，我去見過了秦明。果然不出您所料，秦明這個‘反骨仔’上位後正急需要證明自己，把這三百噸白面當成了他立足港島的最大良機。”
項前笑眯眯地捧着香噴噴的咖啡，心中十分歡喜，和周先生這樣的上流社會打交道才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啊，看看人家，咖啡都是現磨的，磨咖啡的還是位漂亮的女秘書，滿口的英文，什麽叫做上流社會精英？周先生這樣的就是！港島江湖的那些粗胚們就算給周先生提鞋都不夠資格。
悄悄看了眼蔣文滔，心中暗暗決定早晚新安義也要找上這麽一位風度翩翩的大律師，如果是年輕貌美的女律師那就更妙，這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秦明已經回話，港島十幾個字頭會用半年時間籌集資金，按照我們的要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周先生可以放心，他們都以爲貨主是李國梁，絕對不敢起黑吃黑的心思。”
周文強點點頭：“很好，這三百噸貨可以分成十批運至港島，各國水警我已經打點好了，就由你和蔣生的人負責押貨。李國梁的人我不準備用，北望的人不會參與這筆生意，所以就靠你們啦。記得找些可靠的小弟，最好都是生面孔的，免得被認出來。”
“這筆生意做成後，一億五千萬港币也要經由你們新安義和洪興出面聯絡地下錢莊，洗幹淨後再把款子轉回給我，兩位想必沒有什麽問題吧？作爲回報，我将會保證新安義和洪興日後在港島的利益，前提是你們不可沾染毒品......”
項前和蔣震聞言大喜，紛紛道多謝周先生。還得說是周先生牛掰啊，前手一統金三角，後手就把從金三角弄到的白面廢物利用，直接掏空了港島十幾個字頭的底蘊，接下來周先生要用什麽手段他們還沒資格知道，但傻子都能猜到這次字頭恐怕要哭爹叫娘了，周先生出手，有哪次是不坑死人的？
“文滔，你臉色陰晴不定的，是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說吧？”
項前和蔣震離開後，周文強才笑着看了一眼蔣文滔：“既然讓你聽到這件事，就是沒拿你當外人，畢竟身爲北望的首席智囊，你必須知道不久後北望會進一筆大錢，也有資格知道這筆錢是怎麽來的。有問題可以現在問，過了這個時間我可不愛回答了。”
“老闆，我始終是個律師......”
蔣文滔深吸一口氣道：“我都聽清楚了，您從金三角弄回來三百噸白面，要借項前和蔣震的手，把貨散出去，從港島十幾個字頭手中套現一億五千萬現金！”
“可是老闆，這是白面、是毒品！我不認爲北望應該沾手這東西，更不認爲您應該碰這種東西。”
周文強點點頭：“不錯，接着說下去......”
“您這樣做，和範庭孫又有什麽區别？這不同于我們走私商品去東南亞各國，毒品是要害死很多人的，老闆，我希望您能夠慎重考慮。”
蔣文滔道：“否則就算您不炒了我，我也會自請辭職，離開北望集團。”
周文強一笑：“文滔，你剛才有句話說對了，毒品這東西，害人！可是以你的聰明，難道就真的沒有看出，首先被這批毒品害的是哪些人？我可以告訴你，是港島的這些字頭！字頭？呵呵......有産業、有底蘊的時候他們可以稱爲字頭，可當他們耗盡手中的資金和産業後，那就是一幫最低賤的、毫無組織的矮騾子，你猜那時我要對付他們，還會費力氣嗎？”
蔣文滔頓時眼前一亮：“老闆您是說？”
“項前和蔣震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爲了這批貨孤注一擲的可不僅隻有十幾個字頭，還有一些所謂的差人......貪心将會害死他們，我就是要一把掏空他們口袋裏的錢，讓他們統統變成窮光蛋！”
周文強嘿嘿笑道：“文滔，要是還不明白，我真要炒掉你這個名不符實的智囊了。”
“另外我可以告訴你，這三百噸貨不會害到港人，因爲我從來就沒想過讓它們存在太久，現在你明白了？”
“老闆，大手筆啊！”
蔣文滔哭笑不得地道：“這可不能怪我不夠聰明，您這是要是一把坑死港島黑白兩道啊......老闆，您就沒有擔心過狗急跳牆，自身和家人的安全嗎？您這次面對的可是港島最兇悍、最無恥、最沒有底線的一幫人......”
“他們敢！”
周文強擺擺手道：“這些你不必擔心，你最近要做的是與雷氏集團和鍾家萬恒集團的律師接觸，讨論合作事宜，另外通知彙豐、恒生兩大銀行，簽訂一份短期貸款協議，期限一年，貸款五千萬港币。”
“這麽多字頭抛售旗下物業，我們如果不收購過來，他們又怎麽能夠有錢買我們的三百噸白面呢？”
蔣文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