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快樂,有時就是如此簡單。
不需要滿櫃的新衣服、不需要各種高檔化妝品、不需要spa汗蒸溫泉浴、隻要有一盤鹵香豬頭肉、一碟油炸花生米、再加一瓶老燒白,就能讓兩個原本陌生的男人很快成爲無話不談的朋友。
哪怕是閱盡千帆盡知人間冷暖的龍四,也一樣不會例外。
又或許,他已經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看中周文強既年輕可交,又足夠強大,希望爲紅顔知己岑小津找一條出路吧......
英雄氣短,隻因兒女情長。
當年的龍四潇灑入世,心無一絲挂礙,可如今的他卻已有了牽挂。
這一點,他自己清楚,周文強也清楚。龍四的臉色太過紅潤了,幾杯酒下肚後,更是紅的發紫,這是一個人元氣虛弱的表象,距離油盡燈枯已經不遠。
這不是病,是可怕的自然衰老,就算是‘王老吉的跌打藥酒’也無法治療,系統神藥再神奇,也并非不死藥。
豬頭肉的水準很一般,在周文強看來至多隻是剛剛過了及格線,可龍四卻吃的津津有味,讓人簡直不敢相信他是曾經的尚海賭界皇帝,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名最底層的碼頭工人,下工回到家中,吃着老婆做的小菜、喝着劣質白酒,就可以非常快樂。
小心翼翼地夾起一顆花生米送進口中,龍四輕輕歎道:“文強,我家裏的花生米已經不多了,如果不是來了貴客,我可舍不得拿出來。”
“四哥這麽大方的招待你,你是否應該告訴我,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周文強一笑:“相逢即是有緣,我有心、四哥有意,那就可以做好朋友,四哥又何必苦苦追問?這就着相了。”
“哦?”
龍四微微一愣,搖頭笑道:“說得好。文強,是我着相了。”
龍四不是大和尚,不過當他領悟了‘賭的本質就是人生’時,已經一通百通,隐隐領悟了一絲禅機,周文強的這句話正合他心意。
“小津? 家裏還有多少錢?去買些雞蛋吧。家裏來了客人? 總要有個熱菜的......”
支走了岑小津,龍四親自爲周文強滿了杯酒? 低聲道:“我縱橫一生? 樹敵無數,原本早就該葬于江湖。能夠活到今天? 都是因爲小津......”
周文強點頭:“我知道。”
“我其實早在幾年前就開始生機衰敗,自知距離油盡燈枯已經不遠? 能夠支撐活到今天? 是因爲有兩件事放心不下。”
“文強,你我雖是初識,卻一見如故。四哥我這些年雖然困居澳城、信息不通,但也看得出你并非普通人。”
龍四有些熱切地望着周文強:“四哥已經時日無多? 我這兩樁心事? 怕是要着落在你的身上了。”
“四哥去後,我自然會照顧岑女士,給她一個安定的生活。這一點,四哥可以放心。”
周文強望着龍四,心中一時無法平靜。
其實他剛才已經暗暗開啓了投影技能? 面對華夏賭神如果不投上一把,那不等于是入寶山卻空手而回了嗎?
不過系統給出的檢測結果卻讓他非常吃驚? 投影龍四不僅要耗費足足三千點升級經驗值,而且成功率隻有百分之三十!
這樣的成功率? 幾乎可以直接宣告失敗,耗費的升級經驗值也将會白白浪費掉? 周文強也隻能暫時作罷。
面前的這位華夏賭神? 強大到令他心驚。
如此人物? 卻還是走到了末路,不得不将紅顔知己托付給自己這個剛剛認識不久的年輕人,可見龍四是有多麽的無奈。
“文強,四哥先替小津謝謝你。”
龍四深深看了他一眼:“第二件事......四哥一生精研賭術,除了‘千門幻術’與自身的天賦有關、不同于一般的千門中人用迷藥施展、無法傳人外,其餘各種賭術,都還沒有一個傳人......”
“文強,你能在這個年齡就把鐵布衫練到刀槍不入的境界,可見天賦驚人。四哥想要收你爲徒,盡傳我一身賭術,你可願意?”
‘叮!系統提示,如宿主與目标人物建立師徒關系,投影成功率将提高至百分之九十!’
龍四話音剛落,熟悉的系統音便在周文強的耳邊響起,讓他心中一喜。
“四哥是說,要收我爲徒?我當然願意,可不是任何人都有機會做華夏賭神的徒弟。”
“不隻是收你爲徒,四哥還要将這‘華夏賭神’的名号傳于你,不過......”
龍四說到這裏,微微猶豫了一下。
“四哥,不過什麽?”
“不過你在赢了‘那個人’之前,絕對不可以‘華夏賭神’自稱。”
龍四看了看自己的兩條腿,微微苦笑道:“文強,你可知道四哥爲什麽會淪落至此?”
“莫非是四哥當初被仇家槍手襲擊,中槍所緻?”
周文強看了眼龍四的雙腿,卻又搖頭道:“不對,以四哥的本事,就算中槍也不至于如此。”
“我兩條腿上的大筋都是自己挑斷的......”
時隔多年,回憶起當年事情,龍四的臉色依然沉重:“當年我離開尚海灘,第一站是到了廣城。那時我才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并非是我想要退出就能夠退出的,無論是爲了我自己還是爲了小津,我都必須要重整旗鼓。”
“于是,我在廣城開設賭場,再傳華夏賭神之名。數年後,傅老榕也在廣城開設賭場,與我争雄。于是按照賭界規矩,我和他分别以麻将、牌九、搖骰、番攤、撲克,五局分勝負,三負者則自斷雙手或雙腿的大筋,離開廣城!”
“原來四哥的腿是因爲那場賭戰......不過這怎麽可能?”
周文強不解道:“華夏賭神,天下無敵,從未輸給過任何人。傅老榕雖然也精于賭術,又怎麽可能是四哥的對手?”
“哼!就憑他傅老榕也配和我比賭術?”
龍四冷笑一聲:“如果是他自己出手,現在他就不是澳城賭王、而是一個像我一樣的殘廢老人了。他能夠赢我,是因爲他請來了一名神秘高手。”
周文強一愣:“神秘高手?”
“不錯,此人行爲怪誕、滑稽不經,而且非常年輕,他當時的年齡......應該比你大不了多少。”
龍四苦笑道:“我當時還以爲傅老榕是瘋了,竟然找了這麽個嘴上無毛的年輕人與我對賭?本以爲這場賭戰我已勝券在握,卻沒想到最後賭梭哈的時候,對方在沒有施展任何千術換牌的情況下,竟然改變底牌,最終赢下我!”
“我龍四縱橫賭界,畢生未嘗一敗,想不到卻在廣城輸給了一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