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芳親王,北定侯遭到越國軍隊的伏擊,已經、已經殁了!”
窗外一聲驚雷将站在陰影中的李栖梧蒼白的臉色照得更加滲人。
“北定侯所帶三千兵奇襲越國糧草,但是中了對方的圈套,無、無一人生還。”
暗衛跪在地上不敢擡頭看李栖梧的臉色,李栖梧腦子裏白半晌,手中的毛筆抖落摔在地面上發出顫人心弦的響聲,李栖梧一個激靈回過神問道:“皇兄知道這消息嗎?”
“傳回消息的人半時辰前便入了宮,怕是陛下已經知道了……”話音未落李栖梧抖着身子,一邊捂住胸口,眼底閃過一抹厲色道:“來人,備車我要進宮!如今邊疆戰火四起,新政推行還未成功,若是因爲北定侯的死,那群老賊又要刁難皇兄,我……噗!”
一口鮮血抑制不住地從李栖梧的口鼻噴出,眼前一黑,再次回過神的時候李栖梧便看見床邊守着的梅詩,以及那位被梅詩強按住休息,但是非要守着李栖梧,最終折中擺了一張擔架睡在李栖梧身邊的張堯。
“唔……姐姐……”
李栖梧頭痛欲裂,剛睜開眼睛就像扯到了頭皮上那裏脆弱的神經頓時眼眶蓄滿了眼淚,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梅詩手忙腳亂地幫她擦着眼淚,還不小心一腳踩到了張堯那伸出擔架的腿上。
“唔!嗯?鳳兒你醒了?”張堯白着臉坐起來,那一副掉了半條命還挂記挂着自家女朋友的樣子簡直沒眼看。
李栖梧紅着眼睛看向張堯,斂眸道:“你先出去吧,你這樣子我看着也會難過。”
“啊……我其實……”
不等張堯話說完,梅詩已經等不及喊着屋外的鄧國超将人連着擔架就拖出去,鄧國超也從善如流地照做了,一邊做一邊以長輩的身份開始絮叨起來:“年輕人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老婆沒娶到就沒了那得多尴尬啊……”
哪怕被拖回了隔壁屋,梅詩還能依稀聽見那鄧國超絮絮叨叨地說着讓張堯照顧好自己身體的話。
“姐姐”
“嗯?”
“我昏迷前……那時候……是不是有人喊了聲‘太子’?”
“……”梅詩臉一僵,看向紅着眼睛正盯着自己的李栖梧,讷讷地點點頭,道:“嗯。”
“喊得是那個被我摘掉面具的男人,對吧?”
“嗯……”
李栖梧得到答案,又将目光挪到了天花闆上,呆滞地躺在那半天沒說話,這樣子給梅詩有些吓到了,她看向門口,對上正坐在客廳裏的明易,她勾了勾手指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明易見狀輕車熟路地設了一個防止監聽的罩子将梅詩那屋遮住,梅詩沖他笑了笑便順便将門關上。
隔音隔一間就夠了,白天整個屋子裏聽不見動靜的話,傻子都知道他們這邊幹了什麽。
黎明的時候,李栖梧摘下了對面那人面具的時候,梅詩聽見了她那聲“王蒙”,那個她曾經在夢裏一直屬于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北定侯王蒙。
但是更離譜的就是下一秒梅詩還來不及看見對方到底長什麽樣的時候,就看見幹屍那一頭已經有擔心自家老大然後擔心的大喊一聲“太子殿下!當心啊!”
緊接着梅詩就看見李栖梧忽然就暈倒了,那個被喊着“王蒙”的越國太子便騎馬回去了,帶着自家小弟們跑了,跑出了一種心虛的味道。
給梅詩整得一頭霧水,除了帶李栖梧回來以外梅詩就開始思考了李栖梧那句驚詫萬分的話語,以及幹屍那一句話。
一個人,兩個身份,還是敵對的。
這尼瑪……什麽樣的古早狗血劇本?
梅詩看着那邊開始發呆的李栖梧,想了想又問了一句:“你剛剛摘下他面具的時候有沒有認錯人?”
“認錯人?”李栖梧沒有轉過頭,隻是眼珠動了動,看向梅詩那邊一眼緊接着又繼續看向天花闆尴尬地笑了笑,道,“如果認錯了就好了,他是我……是我以前一直放在心上的人……”說着李栖梧伸出手便捂住自己的臉哭了起來。
梅詩輕輕坐在床邊,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她,隻是伸出手想着夢裏當初她兄長那樣摸着李栖梧的發頂,想安慰安慰她。
這怎麽就走向了一個虐戀情深的劇本啊?
緊接着李栖梧捂着臉又道:“我知道他不喜歡我。”
梅詩:啊……這,我這又是在大型吃瓜現場了?
梅詩不動聲色的接着給李栖梧溫柔的摸頭,内心兩個小人一個義正言辭地告訴她,你要共情,你家可愛的店員現在心靈最脆弱了,你需要好好安慰。
緊接着另一個小人就将剛剛的小人一腳踢飛,一臉激動地告訴自己安慰和吃瓜是可以一起進行的,說完還抱着一個大瓜開心的啃了起來。
呐呐~瓜可甜了,吃不?
吃!
“我以前想着是因爲邊疆戰火未停、他的雄心與抱負未滿所以不願意接受我的情感。原來,原來他不是我李朝人……”李栖梧哭着哭着就笑了,忽然歪過頭看向梅詩,把梅詩吓了一個激靈。
“額……那個、那個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梅詩緩緩開口,“對你來說他确實是罪不可赦,但是他作爲越國的,确實有不少的功績……不過,玩弄少女的情感是不對的,就算因爲身份你們不能在一起,但是他也應該直接拒絕你,對吧?”
話說到最後,梅詩還是打算順着李栖梧的角度幫她罵兩句那個王蒙的。隻是她沒來得及在說什麽,李栖梧自己就自顧自地絮叨了起來:“我寫給他那麽多封信,他也不過回了幾封罷了,寥寥數字滿是敷衍,他寫給皇兄的請安折子都比我多……”
我勒個去?!她剛剛聽見了什麽?
不知道爲什麽梅詩腦子裏小人捧着的瓜因爲這後面一句差點将瓜扔了出去。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也對,在他的眼裏我就是一個被嬌寵長大、無理取鬧的皇太女,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聊的。”
那可不是嗎?自己登基大典上撒潑裝瘋也就你一個。
梅詩沒接她的話,又聽着她繼續說道:“也許正因爲我這樣做了才稱了他心意吧?李朝皇位由男子登基,推行改制提升男子的地位,朝廷内外一片嘩然,上下不齊心,對外又戰火不斷,民不聊生,怨聲四起,這麽一折騰李朝自然沒了……”
“所以,他對得起我皇兄的青眼相看嗎?他對得起我皇兄的信任嗎?他就這樣欺騙我、欺騙我皇兄,滅了我李朝?!”越說越激動的李栖梧一把抓住梅詩摸在她發頂上的手,看着梅詩眼淚撲簌簌地落下,道:
“我爲了他不願繼承皇位,因爲禮部尚書說以他的身份不配做我的君後!我逼迫我皇兄頂着那麽多人的反對上位,那麽多的人說我皇兄狼子野心,那麽多人揣測我皇兄的險惡用心。
你知道嘛?我皇兄登基的時候老太傅當着衆人面斥責我皇兄狼子野心、說他不配稱帝,還一頭撞死在太祖廟中,那一天皇兄登基的時候都沒有笑容,多麽諷刺,當個皇帝還被重臣以死抗議。
後來皇兄生辰的時候我爲了哄他開心,也爲了震懾那群老臣,我特地給皇兄畫了一幅陛下登基百官朝拜圖,我特地将畫中的皇兄畫上一點微笑……”
“……”梅詩聽着略微有些心梗,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她那個倒黴皇兄_(:з」∠)_
“越國和我朝的戰争一直沒停下來,王蒙因爲他的軍工一路升到了将軍,皇兄也不吝惜獎賞,賜他官位,封他爵位。朝裏便有人看不下去,說他一屆男子怎麽能率領數十萬兵馬,說他又如何能擔任爵位。
可皇兄本來在朝堂上就寸步難行,就算有我支持,那些老臣始終不願向皇兄低頭,甚至因爲我的插手她們還指望我可以重新稱帝,我知道皇兄應該在朝堂上培育自己的心腹,同爲男兒身額王蒙一定可以成爲我皇兄的助力的,我曾經就是這麽想的。”
李栖梧咧了咧嘴笑得有些滲人,頭一次梅詩發現李栖梧這樣強作微笑時候的樣子真的很醜。
“我幫着我皇兄推行改革,哪怕朝堂内外議論聲沒有斷過,我都沒有停止,我幫着皇兄去推行,結果……邊關就傳來了王蒙戰死的消息。”
“我原以爲我聽見他的戰死的消息會痛不欲生,但是知道那時候我才發現……其實我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喜歡他,那時候我第一反應是王蒙死了的話,我皇兄怎麽辦、新政要怎麽辦、我李朝此刻内憂外患又該怎麽辦?”
“因爲你長大了呀……”梅詩眼角微微濕潤,另一隻手幫着擦掉說着說着又流下眼淚的李栖梧道,“因爲你長大了,心裏那個隻能裝得下一個男人的小女孩此刻已經知道世界很大,還有難麽多值得你去裝的東西,還有更多值得你挂念的人……”
盡管梅詩知道,李栖梧死的時候似乎才十六歲,但是她那個時候已經長大了,學着擔起自己的責任了。
“可是我後悔了,姐姐。一切都太遲了,我的國家,我的兄長都已經沒有了!都是我不好,是我當初的任性、是我不該那樣,到最後讓皇兄落得一個挫骨揚灰的下場,他明明是那麽溫柔的人,他明明不用做一個帝王,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啊——”
李栖梧幾近崩潰的吼聲讓梅詩也沒有忍住哭了出來。
本來梅詩以爲她能聽到一個被渣男欺騙滅國亡國的狗血大瓜,結果說着說着就成了自我批判和“李朝惡女欺她兄長溫柔又可推”的故事。
關鍵一共情,一個故事(gua)聽得梅詩兩眼淚汪汪,今天這瓜,不甜!QAQ
我錯了,本來吧,我覺得李朝的故事應該很早就沒了,但是後來在安排世界線和故事邏輯的我默默地又把李朝拖了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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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孟(王蒙):我、我啥也沒幹,真的。
李栖梧:滾呐!
李栖梧的皇兄(李瑾珩):我……我是不是拿了什麽不太對勁的劇本?
作者:emmm你覺得有就有,沒有就沒有。
梅詩:放我幹老本行吧,我想賣麻辣燙,不想吃瓜了,最近瓜吃多了竄稀。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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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