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無名訪客
食客們來了走，走了又來，兩三個小時的忙忙碌碌，小餐廳的食材也快見了底兒。就快打烊的時候，夏美禾子匆匆趕來，外面在下雨，她沒有打傘，渾身淋得濕漉漉的。醒萊把店裏的兩把閑置的破雨傘找了出來，塞到了她手裏。
“我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醒萊，真的，你知道的，我沒有娘家了，我的婆婆住在更偏遠的農耕區，我實在沒有什麽放心的人可以托付，真是太感謝你了。”禾子不住地道歉。
“都是小事兒，不要放在心上。”醒萊溫柔的說，“您先生情況怎麽樣？”
“謝天謝地，隻是輕傷，醫生說隻要休息半個月就可以了，半個月的話工作也還可以保得住，隻是手臂上有一道口子，傷的比較厲害，别的都還好。”禾子微笑着說，臉色也舒緩了一些。
“那真是太好的，我就說，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醒萊笑着說。
“是，都會好起來的。我先生還是很幸運的，但是他的很多同事就不一樣了，我先生的師傅，就在他的身邊，但是到現在都沒能找到，搜救已經停止了，沒有希望了。”禾子的語氣半是慶幸，半是哀傷。又和醒萊寒暄了幾句，禾子便匆匆帶着孩子們離開了，店裏終于隻剩下醒萊一個人了。
她把所有的盤子都擦拭幹淨，來到後面的小院子裏，這裏一片綠油油的，生機盎然，是唯一能夠讓醒萊覺得舒心的地方。一隴菠菜，一隴生菜，一隴西紅柿，還有一小片水蘿蔔，牆角處是豆角和各種瓜，還有幾顆花生，被安置在角落裏。這是醒萊的秘密基地，每天臨睡前她都會來這裏打理一陣子。就在她專心種菜的時候，餐廳前面傳來聲響。
“請問，還有吃的麽？”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單從音色來說，這個男聲很有磁性，應該是個長得不錯的男人。
醒萊将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走了出去，看到了那個站在前廳的人。這個人她并不陌生，已經來過幾次了，但是并不熟悉，也不知道姓名。這是一個奇怪的客人，每一次都趕在打烊之前，客人都走光了才會進來，每一次都沒有飯資，但是會留下一些不錯的禮物。從他第一次來，醒萊就發現了，他沒有戴腕表，但是醒萊沒有将他攆走，不知道爲什麽，醒萊覺得還是和他做朋友比較好。
這個男人穿着皮夾克，邊邊角角的位置已經開線了，看衣着，他更像是一個乞丐。但是醒萊沒有見到比他更幹淨整潔的乞丐了，他身材高挑，皮膚白皙，高鼻梁，眼睛炯炯有神，算得上是一位美男子了，他身上從來沒有一絲酸腐的味道，指甲也幹淨整齊，雖然穿着不濟，但是并不讓人厭惡。
“今天，給你這個可以麽？”男人禮貌的把一個物件放在吧台上，這是一個八音盒，制作很精巧，上面還有水晶球，一個雪人坐在裏面，雪花洋洋灑灑。
“吃什麽？”醒萊很滿意這個飯資，随口問道，一邊把東西收了起來。
“什麽都行，這個世界的食物實在是糟透了，就隻有你做的才能勉強吃吃。”那個男人說道，醒萊已經習慣了，他總是會冒出一些奇怪的言論，因此醒萊也不去過多的追究他話裏的意思。
“今天還有一些糖醋排骨，再就是一些青菜了。”醒萊一邊說着一邊開始忙活，飯菜香味頓時充滿了整個小房間。
“你做飯的手藝是跟誰學的？”那男子問道。
“沒有師傅，我收集了很多老菜譜，上面寫了這些做法，但是有的我看不懂，有些調味料我們這裏找不到，或許都絕迹了吧，反正每一天都有一大堆的物種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也沒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醒萊說道。
“老菜譜……”那個男人嘟囔了一句，卻沒有追問下去。
等到這個不知名的食客用餐完畢，醒萊才開始收拾碗筷，期間她檢查了門口的監視器，是正常工作的，真是奇怪了，不知道這個沒有腕表的男子是怎麽進來的，竟然沒有引發警報，還好他不像是壞人。醒萊的卧房就在餐廳的二樓，她躺在床上，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把這個無名食客的事情告訴程銘一聲，但是轉念便又放棄了。他已經很忙了，不用什麽事都去打擾他。打定了這個主意，醒萊終于放下了心，閉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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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中心城區，有些人的夜晚也剛剛落下帷幕。白淼躺在公寓的雙人床上，關着燈，看着天花闆。這是位于中心城區西部的一座高層，雖然已經有些年限了，但是好在設施很健全，房子的面積也足夠寬敞，比起從前自己和劉瑞那個隻有十平米的家，要好很多。公寓位于三十層高樓的中段，第十八層，往窗外看看視野還不錯，周圍并沒有什麽遮擋，因爲中心城區地勢很高，從這裏可以看到遠遠的海平線，還有山腳下的地勢更低的其他區域。
白淼翻身下床，站在床邊，從這裏可以看到從前自己和劉瑞住的那片棚戶區，雖然看不清楚，但是大概的位置和方向就在那邊，低低矮矮，破破爛爛。不過那一邊好歹還算是房子，比起更遠處海邊的那些不可名狀的住所，要好太多了。白淼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樣，短短的一個星期，自己搬進了中心城區，婆婆住進了護理中心，自己的工作也被安排在了中心城區，雖然是十分艱苦的安保工作，勝在收入不錯，上班也很方便，隻是不知道爲什麽她的心裏總是惴惴不安。已經三天沒有聯系上劉瑞了，或許是因爲極地附近的通訊信号不好吧，劉瑞臨走前叮囑過，如果聯系不上不必擔心，因爲這是很平常的事情。每天查詢劉瑞的身份ID狀況成了白淼的功課，隻要看到那串數字還是綠色的，白淼就覺得安心很多。兩年，實在是太漫長了，真希望這日子早點過去，白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展露出一個笑容，等到他回來的時候，一定會十分高興的，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