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故意輸給楊牧，但并不想和楊牧結仇，倒不是因爲楊牧自身，而是因爲楊牧的身份——千面魔君唯一的弟子！
聽到楊牧詢問，他答道：
“我所修煉的，是我們天機門絕學之一，名爲《百眼星羅劍》。這門劍法的特點有二。
其一，出劍時，劍光如滿天星鬥，快到極緻，難以抓摸；其二，練劍先練眼，再借由過人的眼力，未蔔先知！”
“未蔔先知？”
楊牧聽完，想了想，說道，“是不是通過人體的細微反應，來判斷出對方的下一個動作。
比如一劍刺出，通過觀察對方肩膀、手臂肌肉等部位的細微變化，來推斷對方下一招會是如何變化？”
周康直接愣住。
他本來還想着，若對方再繼續詢問，便直接出手，将對方擊敗的同時，用事實來給對方答案。
卻沒想到，對方都不需要他解釋，便将他這所謂“未蔔先知”的底細給說得如此明白！
關鍵，楊牧還一副有些失望的模樣，這讓周康心裏很窩火。
“劍術的精妙之處，無法通過話語說清道明！我們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周康聲音落下，一柄赤紅色的古劍，出現在他手上。
楊牧見對方已經一副不想說話的模樣，感覺有點莫名其妙，自己好像也沒說什麽侮辱對方的話吧？
唰！
周康一劍刺出，劍光閃爍，刹那間來到楊牧面前，劍光如若漫天星辰，快到極緻，更是如同鬼魅，讓人難以抓摸。
眼見對方傻乎乎站在原地，任由自己近身，周康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隻覺得這一戰勝負已定。
《百眼星羅劍》最爲擅長的，便是近身纏鬥，靠着“未蔔先知”的眼力，他往往能刹那間找出對方的破綻，然後一擊制勝。
面對刺眼的劍光，楊牧施展遊龍身法，雙腳一動不動，身體像是一根不斷扭曲的面條，竟是從密密麻麻的劍光之中閃躲過去。
這一幕，落在下方衆人眼中，便是無數劍光像一張大網從楊牧身上掃過，可偏偏，他就像是一條從網眼中穿過的小魚，身上沒有絲毫傷勢。
眼見周康已經到了面前，楊牧一劍朝對方胸膛刺出！
周康眼睛圓睜，瞳孔詭異地收縮。
這一刻，他不僅将楊牧身體表面的所有細微變化收入眼中，更是通過這些細微變化，在腦海中将楊牧體内肌肉、血液流動的變化，都推演出來，更是通過楊牧身體内外的一切，推演出楊牧接下來會瞬間變招，一劍刺向他的左腹。
不僅如此，他更是推演出楊牧一劍刺向他左腹時，會有七個破綻！
他隻要随便抓住其中一個破綻，就能夠瞬間擊敗楊牧！
要抓住這些破綻，不僅對眼力有要求，對出劍的速度和力量一樣有要求，換成尋常蛇龍境六階，便是能看出破綻，都未必能抓住破綻。
而他的速度與力量，則輕易能達到要求！
這一刻的周康，隻覺得勝負已定，右手持劍擋在左腹位置，左手并指如劍，刺向楊牧腋下！
下一刹那，周康表情卻就凝固。
楊牧并未變招，筆直的一劍，刺入周康胸膛。
在距離他心髒些許時，堪堪停了下來！
仙寶殿二長老已經沖了過來，并指夾住赤霄劍，顯然是擔心楊牧出手沒輕沒重，直接一劍将周康刺死！
他的出手，顯然意味着，這一戰已經分出勝負。
“我……我輸了？怎麽可能！明明，你明明——”
周康脖子無比僵硬，低頭看向胸前位置，強烈的震驚和不甘，甚至讓他仿佛察覺不到這一劍所帶來的劇痛！
不僅落敗！
而且是瞬間便落敗！
即便早看出楊牧并不弱，但這個結果，依舊讓他感到難以接受。
“如果你和衛千帆一樣擅長防禦，那麽在我面前，能堅持更長時間。但你最強大之處，顯然是近身搏殺，而剛好，我最強大的也是這方面，所以我們分出勝負的時間，會快得多。說句大實話，我要比你更強，所以你輸給我，是必然的。”
楊牧絲毫不謙虛，說出來的話無比嚣張，但他臉上并沒有半點得意，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不過，如果你不是那麽自負，倒也不至于瞬間落敗。怎麽着，還能再支撐個兩三招。”楊牧一臉陳懇。
兩三招……
已經把手從赤霄劍上拿開的仙寶殿二長老，聽到這話，嘴角抽了抽。
這家夥到底是在安慰人，還是在故意刺激對方呢？
能多支撐個兩三招？
這聽起來，根本就是在繼續強調，兩人之間有着巨大的差距！
“自負？”
周康卻是更在意另一個詞，他怒道：
“你是在小瞧我，覺得我輸不起嗎？輸了便輸了，我并沒有半點自負！對待你，我拿出了十分的警惕，十分的力量，一動手便是最強手段，哪裏自負了？”
楊牧心裏嘀咕，這家夥也是個奇葩，自己說他實力不如自己，他沒表現得多麽生氣，結果說他一句自負，他倒是氣得不行。
這算啥。
你可以覺得我菜，但你不能覺得我人品有問題？
他解釋道：“你自負的，不是你的實力，而是你的《百眼星羅劍》。如果你不是太過相信，靠着《百眼星羅劍》練出的眼力不會判斷錯誤，稍微留些轉圜變招的餘地，那麽，未必不能躲開我剛才的那一劍。”
剛才那一劍，楊牧并沒有全力出手。
他并沒有要速戰速決的念頭，隻想打得更盡興一些，結果沒想到，一劍就把對方給解決了。
周康恍然大悟，随後驚疑道：“爲什麽，你——”
楊牧道：“你是靠着身體的細微變化，來推算劍招變化。但要說對人體結構的了解，你覺得這世上，有幾個能比得上我師父？”
周康如遭雷擊。
醫師的地位雖然無法和強大的修真者相比，但要說對人體構造的了解，則醫師必然要在修真者之上！
而千面魔君不僅是一位絕世強者，其醫術更是被譽爲當世第一！
楊牧天又是他的弟子，必然也是一位非常厲害的醫師。
他既然能猜出自己是如何“未蔔先知”，那麽便能通過對身體的控制，來讓自己産生錯誤的推演！
自己一旦推演，便是落入他的陷阱之中，必敗無疑！
“我這也太倒黴！怎麽感覺，你就像是我這門劍法的克星？”周康欲哭無淚。
楊牧深表贊同，附和道：“你的确挺倒黴的。”
周康：“……”
與此同時，下方的人們，不再鬧哄哄一片，而是詭異的死寂！
所有人瞪大眼睛望着半空的一幕，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
大名鼎鼎的“百眼神算”周康，刹那間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