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劍尊忍不住道。
牧無涯沒接他的話,目光始終在楊牧身上,顯然想要聽聽楊牧自己的想法。
修真者的路,終究是自己走出來的。
他雖是楊牧師傅,但隻會給對方一些建議,無論對方聽或不聽,他都不會勉強。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道理确實沒錯。”楊牧說道。
邪劍尊露出笑容,剛要說什麽,便聽楊牧繼續道:“但木不秀于林,風便不摧之?風暴與山洪到來時,那些栖身巨樹之下的矮小樹木,就能逃過一劫?”
牧無涯已經明白楊牧的意思,說道:
“叢林之中,若真有風暴與山洪到來,最先被連根拔起的,必然是矮小樹木。唯有參天巨樹,才可能在災難之後,仍然屹立不倒。”
“師傅說的沒錯,正是如此。”
楊牧笑道:“以我之見,因爲擔心災難降臨,便一味藏拙,阻礙自身成長,實在很不可取。
也唯有木秀于林,才能得到更多的陽光,擁有更大的生長空間,得到更開闊的視野——”
“得得!我明白你這小子的意思,不用再說了。”
邪劍尊連忙喊停,心中暗道,被這小子這麽一說,怎麽連自己都感覺,自己有些像是個膽小鬼一樣?
楊牧說的道理,他何嘗不懂。
隻是覺得,要将炎黃神洲包括萬道無量宗的勢力都揍上一遍,未免有點太瘋狂。
但既然這對師徒都不覺得,那他自然不會再說什麽。
自從來到山海界,楊牧就猶如黑夜時,在一片危機重重的古老森林内前行,他時刻保持警惕,繃緊神經,雖然喝過幾次酒,但别說是喝醉,都不曾讓自己真正有過醉意。
如今找到牧無涯,他那緊繃的神經終于真正放松下來,師徒兩人把酒言歡,再加上一個簡直把酒當水喝的邪劍尊,他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隻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
第二天,楊牧離開塵墟山,動身前往青木宗。
牧無涯像是送孩子遠行的家長,叮囑道:
“在山海界行走,萬事務必小心,要多留幾個心眼!以你的實力,縱然在炎黃神洲這邊,也屬于強者行列,若正面交手,能傷你的,基本隻剩下來自那些大勢力的核心人物。
然而現實中的許多争鬥,卻和擂台上的較量完全不同!各種陰謀詭計,明槍暗箭,防不勝防,能夠要你命的,不一定非得是那些比你強的人!”
“師傅放心,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我自然懂。”
楊牧心裏有些不舍。
雖然和牧無涯相聚不過一日,但對他而言,牧無涯早就是他的至親,若是可以,他倒是想要和對方多待幾天,然而卻也想着,快點去見母親一面。
青木宗和塵墟山之間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以楊牧如今的腳力,花費一個星期的時間,才終于抵達青木宗所在的霞光山。
霞光山高三千多米,放眼山海界,算不上什麽高山,但卻是景色極美,特别是旭日初升時,霞光萬丈,雲霧缭繞,恍若仙境。
再加上青木宗位于此處,使得霞光山的名氣頗大。
楊牧一路走來,随便找個人打聽,對方都能給他指出霞光山所在的方向。
站在霞光山山腳下,擡頭一看,便能看到山腰位置的雄偉建築。
此時正值中午,烈日當空,山路上并沒什麽行人。
楊牧走入青木宗山腰處外圍的巨大拱門,方才遇到兩名穿着同樣服飾的青木宗弟子。
“你是什麽人,爲何會在這裏?難道不清楚我青木宗的規矩,非我宗門弟子,不得踏上霞光山半步!”
其中那名身材高大的青年,當即攔在楊牧身前,神色惱火。
“小兄弟,你來我青木宗所爲何事?”
另一個,是位圓臉中年人,看起來要比高大青年溫和許多,不解的望着楊牧。
得知自己母親,是靠着青木宗的“青烏神樹”才得以續命,楊牧心中便對青木宗有着幾分好感,對圓臉中年人拱了拱手,客氣道:
“我想見你們青木宗宗主趙啓風一面。”
高大青年見楊牧不理會他,本就已有些惱火,此刻當即發難,一副要将背後長劍拔出的架勢: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直呼我們宗主名諱?是在找死不成!”
“霍師弟,你稍安勿躁!”
圓臉中年人将高大青年要拔劍的手按住,“你忘記師尊的教導了嗎?我青木宗以仁德立世,絕不可平白無故,對他人出手!”
他看向楊牧,聲音也有幾分不滿:“小兄弟,我們青木宗的人雖然好打交道,但你不該如此放肆。
我們宗主,那是何等人物,便是萬道無量宗年青一代的強者,都不敢直呼他名諱!再者,我家宗主事務繁忙,可不是什麽人都會見。”
楊牧道:“那你轉告他,就說我是千面魔君的弟子,想要到‘青烏神樹’那裏走一趟!”
“千面魔君?”
青木宗的兩人,聽到這話,沒如何震驚,倒是一臉古怪的表情。
楊牧心想着,接下來對方應該會讓自己證明身份,而他早已想好如何證明自己是千面魔君的弟子,所以一臉平靜等着對方開口。
出乎他意料,對方壓根就沒有要讓他證明身份的意思。
“原來是千面魔君前輩的弟子,失敬!實在是失敬!”
圓臉中年人拱了拱手,“勞煩你在這裏稍等片刻,我這便去和宗主說一聲。”
望着對方兩人離去的背影,楊牧心中驚訝,過來之前,牧無涯和他說過,青木宗可以說是炎黃神洲諸多勢力裏面,最好說話的了。
特别是,青木宗還有規矩,若是無緣無故對無辜之人出手,便會被嚴懲,最嚴重甚至會被逐出師門。
但他卻也沒想到,好說話到這種地步!
甚至都不需要他證明身份,便去向宗主禀報。
兩名青木宗弟子,走出一段距離,高大青年道:
“孫師兄,你真相信他是千面魔君弟子?”
圓臉中年人好笑道:“我又不傻!我們先去吃午飯,将他晾着,等吃完再回去和他說宗主閉關,無法見客,将他打發走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