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失神後，老者笑了起來。
龐如海瞠目結舌，老者的表現，完全在他預料之外。
眼下什麽情況？
師傅？
先一步過來？
一個念頭浮現在他腦海中，陣陣冷汗冒出。
莫非，對方一共有兩名蛇龍境修真者！
除了面前這老者外，還有這人的師傅？
這猩紅聖骸樹壓根不是爲面前這老者準備，而是給他師傅準備的！
眼下對方以爲，在那個巨“繭”裏面的是他師傅，所以才表現得這麽平靜！
“我師傅他老人家，帶你一個肉身境的廢物過來幹什麽？”
老者目光再次落在龐如海身上。
他将龐如海當成那些給他辦事的小喽啰，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是被他師傅給帶過來。
龐如海擦了擦額頭汗水，讪讪道：
“小……小的不知道！那位前輩，隻讓我在這老實等着，什麽都沒給小的解釋。”
“你算什麽東西，配向我師傅要解釋？”老者冷冷道。
龐如海點頭如搗蒜：“前輩說的是！能夠給那位前輩辦事，是小人三生有幸。”
老者道：“既然師傅他讓你在這裏等着，那你就老實站着！”
龐如海心下松口氣，以爲對方會離開，卻就聽對方道：“我在這裏和你一起等！”
“……”龐如海剛落下去的一顆心，立馬又提起來，感覺自己一隻腳已經踏進鬼門關。
先前，他隻希望楊牧越快出來越好。
現在，他巴不得楊牧永遠待在血色巨“繭”之中不要出來。
一旦楊牧從裏面出來，這老者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到時候免不了一場大戰。
“就怕都不用等到前輩從裏面出來！等會兒，他師傅過來這，一切就都完了。”
龐如海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雙腿發軟。
他心亂如麻，甚至都無心去看此刻猩紅聖骸樹那奇異的模樣。
隻見猩紅聖骸樹内部，有着猩紅的液體，不斷朝根部巨“繭”湧去。
那巨大的“繭”猶如跳動的心髒，不斷膨脹與收縮，仿佛在孕育新的生命。
巨“繭”之内的楊牧，并不知曉外界發生什麽事情。
他處于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狀态。
五感封閉，感應不到外界的一切，腦海空明，像是在體内生出無數雙虛幻的眼睛，内視自身。
一股股強大的力量，不斷湧入身體，仿佛體内肌肉纖維不斷被撕碎般的疼痛感，如同波濤，一陣接着一陣，傳到大腦。
但每一次在疼痛感之後，便有一種肉身重塑，傷勢痊愈的極度舒爽之感，緊随其後傳來。
疼痛感與舒爽感像是互相抵消，并沒有對楊牧的思緒造成任何影響。
楊牧能明顯感受到，不僅自己的肉身在不斷變得更加強大，體内的力量也在不斷增長。
陣陣澎湃的力量，湧入他體内的龍鱗金丹。
就仿佛這力量本身便是屬于他的一般，在快速轉化爲他自身的一部分。
最讓他驚喜的是，整個人的靈智像是拔高幾個層次，就仿佛一個愚鈍的人吃下什麽靈丹妙藥，以前讓他感到困惑晦澀的許多東西，頃刻間茅塞頓開。
牧無涯留給他的傳承，可謂是五花八門，無所不有。
雖說在這傳承之中，還留有牧無涯的種種心得，就仿佛有一位老師在爲他仔細講解，即便是再晦澀難懂的東西，他都能看得明白！
但看得明白，不代表就能融會貫通。
再高明的老師，都不可能單靠事先準備好的講解，就爲弟子解答一切疑難困惑。
牧無涯留下的傳承之中，有些東西，分明超出楊牧的眼界，他處于一知半懂的狀态。
就比如其中威能最強的幾門劍法，有些他無法施展出來，是因爲境界不夠，有些則純粹隻是因爲，他真的無法領會……
這種感覺，難以說清。
就好比一道數學題擺在面前，參考答案也擺在眼前，解題過程寫得清清楚楚，可你看來看去，就是看不明白！
你能照抄答案，但你的思維無法理解。
而在劍法一道，若是無法理解，那麽便可能連一成的威力都發揮不出來！
一個人的智慧，部分是生來便決定，部分則來自于後天的經曆和眼界！
楊牧雖然得到牧無涯的傳承，但終究太年輕，有其局限性，并不能真正将牧無涯傳承中的所有東西，融會貫通。
他想要詢問牧無涯的問題裏面，最主要的除了他父母外，便是修行方面的！
現如今，牧無涯傳承中，雜亂繁多如同星海般的信息，在他腦海裏，仿佛變得井然有序起來。
原先許多無法領悟的地方，像是靈光湧現，忽然便想明白了！
不僅智慧如靈光湧現，時間也猶如緩慢無數倍，或者說，就仿佛思考的速度比之原先快了無數倍。
僅僅數秒，許多原本的疑惑，已經完全領會其中精髓。
如果說，原先他腦海中的那些東西，都隻能算是他師傅牧無涯留下來的傳承，就如同留一座圖書館在他腦海中，但并沒有真正屬于他。
他隻是在需要的時候，才嘗試在腦海裏的這座圖書館中，去翻閱相關的部分。
而現在，這傳承中所包含的一切，都在真正變爲他自身的一部分。
腦海中多如繁星的知識與心得，從存在于他腦海的圖書館，演變成屬于他自身智慧的一部分。
“妙！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妙了！以前我也曾進入頓悟的狀态，但比之這次，卻是差了太多！與這種頓悟相比，肉身的變化，反倒是不算什麽。”
楊牧此刻無法動彈，否則的話，必然仰天大嘯，滿臉狂喜。
原先他最在意的，是猩紅聖骸樹能否讓自己境界提升，若是可以，具體能提升多少。
眼下，他已不關注肉身和境界的變化，整個人沉浸在玄之又玄的頓悟之中，像是一塊幹燥的海綿，瘋狂吸收牧無涯傳承中的一切，真正将其化爲自身一部分。
三個時辰過去，外界已是早上，洞窟之中，并沒什麽變化。
龐如海額頭汗水越來越多，擦都擦不過來，隻覺大禍臨頭。
咔嚓！咔嚓——
血色巨“繭”表面，出現一道道裂痕。
老者見這一幕，眼裏滿是期待，朗聲道：“恭迎師尊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