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牧說到這裏,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仿佛想到無數美好瞬間。
秦舞月和老妪都仔細打量楊牧神情,即便以她們的見聞,此刻也無法在楊牧表情中找到半點破綻,不覺得他是在撒謊。
她們卻是不知道,楊牧所說的話,半真半假,并非完全就都是胡說一通,所以自然會有些真情流露。
“我本以爲,等待着我的,是生老病死的平凡人生。結果,七歲那年,牧前輩途經我們小村。雖然,他隻在我們村裏待兩天時間,卻是那兩天,改變我的人生。
他見我有幾分資質,便傳授我一門功法。雖說我能走到今日,不僅是因爲那門功法,更因爲後面遇到的一些機緣。
但如果不是牧前輩,我怕是永遠不會走出家鄉,也就不會有後面一系列事情,更不會有今日的成就!牧前輩對我,有再造之恩!”
“你想找他,是要報答他的恩情?”老妪問道。
見楊牧點頭,她又道:“你在撒謊!千面魔君見過的天之驕子,數不勝數,怎麽可能因爲你有幾分資質,就願意指點你!”
楊牧道:“我什麽時候說,他是因爲我有資質,所以指點我?按他的說法,他之所以願意傳授我一門功法,是因爲佩服我爺爺的爲人!”
“你爺爺?”秦舞月一臉好奇。
千面魔君極爲孤傲,能讓他佩服的,絕非普通人,而從楊牧先前的表述來看,他爺爺應該隻是一個村民。
楊牧道:“我爺爺隻是一個野村醫,并沒什麽特殊之處,不過,他卻是我在這世上最崇拜的人!
他也是村子裏最德高望重之人,基本上每個村民,都曾得到他的幫助。他還曾爲了采藥幫村民治病,結果遭遇猛獸,瘸了一條腿!
他并非什麽大人物,一輩子都在爲别人而活。你們或許會認爲,千面魔君不可能佩服這麽一個小人物,但我說的就是事實。”
“我相信你沒有撒謊。”秦舞月淡笑着說道。
就連老妪也沒有反駁。
若是換成其他人,别說是千面魔君那等人物,即便隻是一個脫胎境的修真者,都不可能去佩服一名野村醫。
但偏偏,這種事情發生在千面魔君身上,一點都不奇怪。
在千面魔君的諸多事迹裏面,就不乏他對一些小人物表現得極爲客氣與親近,卻又曾指着某些當世強者的鼻子,罵對方就是個走狗屎運的庸才。
郭崇鼎闆着一張臉,把自己想象成一尊石雕,努力不露出半點表情。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給直接笑出聲來。
這兩個家夥,竟然被自家老大給耍得團團轉,不過要是自己不知道老大的底細,也絕對會聽信這番鬼話。
“那該輪到你了?”楊牧望着秦舞月。
“我說的那人,名爲邪劍尊!他是千面魔君的朋友,想來應該清楚,千面魔君現在在哪。
而邪劍尊,眼下則是在大荒梁域天琅城!從這裏前往天琅城的路線,等會兒,我讓人直接拿一張地圖給你。”
秦舞月沒有食言,直接将她了解的信息,一股腦全部說出來。
“老大,就我所知,邪劍尊的确是千面魔君的朋友!”
郭崇鼎說道,“邪劍尊也是山海界的頂尖強者,不過嘛,比起千面魔君就差了一些。關于他們兩人的故事,如今依舊在人們口中流傳。
據說當年他們曾交過手,邪劍尊和千面魔君比拼劍術,結果邪劍尊落敗。邪劍尊百折不撓,覺得自己并不比對方差,每次劍術有所精進,都會再去找對方切磋一次。到後來,兩人不打不相識,竟是成了朋友!”
秦舞月笑了起來。
郭崇鼎隻覺得對方像是在嘲笑自己,不高興道:
“秦小姐何故發笑?我又不是在講笑話!”
秦舞月淺笑道:“舞月不是在笑話公子你,而是覺得有趣,原來外界流傳的是這麽個版本。
邪劍尊之所以纏着千面魔君切磋,并不是他覺得自己有取勝的可能,而是因爲他每次和千面魔君交手,都能從中受益。
所以,他才厚着臉皮,不斷纏着千面魔君切磋。後來,千面魔君不耐煩,下手越來越重,甚至将他手腳都給打斷。
邪劍尊依舊是一恢複過來,立馬便去找他切磋,甚至厚着臉皮稱千面魔君爲大哥。
再後來,千面魔君便對他有幾分欣賞,認下他這個朋友,贈與他一本劍道心得,讓他以後别再來找自己。”
郭崇鼎聽完,有些尴尬。
顯然,秦舞月所說的才是事實,而他剛才說的,不過就是道聽途說的小道消息。
兩相對比,就顯得他很不靠譜。
現在看來,邪劍尊和千面魔君相比,不是差了一些,而是差了一大截!
他憤憤道:“好一個死要面子的邪劍尊!他還對外說是千面魔君主動提出要與他稱兄道弟,敢情是他厚着臉皮死纏爛打!”
楊牧聽着笑了起來。
雖然還沒見到那位邪劍尊,但心中卻是已經有一個模糊的形象。
半個時辰後,一駕馬車,從太機城門駛出。
趕車的依舊是那看起來慈眉善目,實則脾氣有些火爆的老妪,坐在車廂内的,自然是秦舞月和将被押往聽雨樓總部的朱玉瑤。
“小姐,那小子有古怪!”老妪忽然說道。
秦舞月的聲音從車廂内傳出:
“他的确有古怪。若隻是不知道,千面魔君便是牧無涯,這不奇怪,但身爲蛇龍境強者,卻是不曾聽聞過千面魔君的名諱,表現得對千面魔君一無所知,就很不正常。倒是他身旁那人,表現得就正常許多。”
老妪立馬道:“等回去後,便讓人好好查一查這小子!我覺得,他和千面魔君之間的關系,未必有他說的那麽簡單。這其中,或許隐藏着什麽秘密。”
楊牧先前的謊言,的确可以說毫無破綻。
隻可惜,楊牧顯然并不清楚,對這種老江湖而言,并非你表現得很完美,他們就會完全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