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車的馬匹看起來極爲神異，不僅體格要比尋常馬匹大上一圈，皮膚滲出的汗水帶着血色，如傳說中的汗血寶馬一般。
與冷風入骨的外面不同，馬車内溫暖如春。
“教主大人，聽雨樓在太機城的負責人，名叫朱玉瑤，是蛇龍境三階的修真者，雖然隻是聽雨樓外門長老，但卻也是我們得罪不起的。
這女人性格乖戾自大，不過隻要我們這邊每年按時上供，她倒也不曾找過我們陀羅教麻煩。”
老者坐在楊牧對面，盡管楊牧神色平淡，他卻依舊感覺到巨大的壓力，不自然地扭了扭身體，想起什麽，補充道：
“對了！說起來，朱玉瑤和刑禹還曾同床共枕來着。”
刑禹，也就是之前死在楊牧手上的陀羅教教主。
楊牧還沒什麽表情，倒是坐他身邊的郭崇鼎反應很大。
“什麽！這種事情，你怎麽不早說？”
郭崇鼎驚得差點要直接站起身，焦急道，“聽雨樓的外門長老，竟然還是刑禹的姘頭？那我們過去，她哪裏還可能告訴我們什麽情報，這不是羊入虎穴麽！”
楊牧微微皺眉：“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怎麽不早說？”
老者忙道：“教主您誤會了！朱玉瑤算不上刑禹的姘頭，不可能爲她出頭。您有所不知，朱玉瑤極好男色，男寵數不勝數，和男人一夜風流，對她而言，跟吃飯沒什麽差别，斷然不可能爲了刑禹而找您的麻煩！”
楊牧和郭崇鼎都是一呆，這回答顯然完全在他們意料之外。
“籲——！”
前方響起馬夫讓馬兒停下的聲音。
“怎麽回事？”
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老者率先看向外面問道。
“禀報蔡長老，前面像是有一群山賊在打劫輛馬車，将路給擋了！”馬夫連忙回答道。
楊牧撩開窗簾朝前面看去，便見到一群兇神惡煞，手持利器的人，将一輛馬車團團圍起來。
這群人可不是地球上的混混可比，一個個滿身煞氣，手上的人命絕對不少。
郭崇鼎見這一幕，說道：“山海界到處都是弱肉強食，但亂到這種程度的，大荒是獨一份！”
老者接話道：“這種山賊，的确是随處可見，不過，他們倒也識相。隻需亮出我陀羅教的令牌，他們便會自己滾得遠遠的！”
“老大，要不要幫下他們？”
郭崇鼎望着那被包圍起來的馬車，見車夫竟是一個身材佝偻，慈眉善目的老妪，不由生出幾分幫忙的心思。
楊牧道：“隻怕人家并不需要我們幫忙。”
郭崇鼎這時也才注意到，那老妪雖然面對一群兇神惡煞的山賊，但臉上并沒有半點驚慌之情。
那馬車之中，甚至還傳出陣陣悠揚輕緩的琴聲。
都這種時候，馬車裏的人還有閑心思彈琴，顯然是壓根不将那群山賊當一回事。
下一秒，原本如和風細雨的琴聲，忽然變得急促，好似一把把藏于鞘中的利器，忽然拔出，殺氣縱橫，讓人心膽欲裂。
郭崇鼎和老者都是表情劇變，隻覺得耳膜劇痛，五髒六腑仿佛攪在一起，疼痛難忍。
“這琴音有古怪！”
老者一聲大喝，“快！都快捂住耳朵！”
聲音落下，他率先捂住耳朵，卻是發現并不管用，琴音好似有着巨大的魔力，直接穿透血肉，鑽入腦海之中！
好在他見多識廣，連忙換了個法子，運轉真元，封住聽力！
即便如此，依舊無法完全隔絕那古怪的琴音，但好歹聲音小了許多，帶來的影響同樣輕了許多，已經到了能夠忍受的地步。
當他看清楚窗外遠處景象，心髒一抽！
隻見剛才還一臉兇橫的山賊們，此刻一個個躺在地上，七竅湧血，滿地打滾，不斷哀嚎求饒，然而琴聲依舊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趕車的老妪依舊慈眉善目，但此刻這慈眉善目的模樣，反倒是讓人覺得異常恐怖！
“救命！教主大人救命，長老大人救命！”
聽到車外傳來的聲音，蔡長老暗叫糟糕。
他顧着自己保命，卻是忘記，這些趕車的馬夫，實力不過尋常，面對着這古怪的琴聲，壓根沒有半點自保之力！
可問題是，眼下他雖然能夠自保，但想要保住他人，卻是癡人說夢！
隔着這麽一段距離，那琴音都如此恐怖，若是靠近一些，自己隻怕一樣要丢掉小命。
難以想象，馬車中的彈琴之人，究竟是厲害到何等程度。
在這種人面前，自己能夠逃得一命，都已經是僥幸，哪裏還有餘力去替誰保命！
就在這時，楊牧從窗口探出腦袋，對着那輛馬車沒好氣道：
“有沒有公德心呢，吵死人了！彈得也就那樣，真當自己有多厲害，還逼着别人聽你這破琴聲？要是我這趕車的馬夫出事，信不信我把你那破琴給砸了？”
如疾風聚雨般的琴聲，忽然一滞。
慈眉善目的老妪，表情變得僵硬，扭頭朝這邊看來。
“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小姐，我去殺了他？”
剛才還一臉和善的老妪，此刻仿佛化作地獄修羅，殺氣凜然，讓人不敢和她對視。
老妪早就注意到遠處的幾輛馬車，她很清楚，自家小姐絕不會殺那幾名無辜的車夫。
至于讓他們遭點罪？
那是他們自己沒本事，怪不得自家小姐！
但這家夥竟然敢如此和自家小姐說話，就是找死！
車廂内，傳出一個極爲溫柔的聲音。
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到楊牧等人耳中。
“公子覺得，我這琴彈得不怎麽樣？”
楊牧道：“确實不怎麽樣！”
那聲音道：“那我替公子彈另一首？”
老妪聞言，露出幾分冷笑。
這不知死活的家夥，敢妄言小姐的琴音，接下來的另一首，便是他的索命之曲！
楊牧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她更加惱火，恨不得立馬一掌把對方拍死。
“還是别彈了！彈得一般就是一般，難不成換一首，你就能變得多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