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弘治皇帝開口,百官後側便有人站出,直接是提及反對設立大學一事。
跟着,百官之中足有小半表示附議。
大學,不能設立。
設立了,無用,反而會使得儒學走歪,長此以往,将社稷不複,民心不穩。
眼看着反對的朝廷命官,弘治皇帝深深吸了口氣。
“衆位愛卿所提,朕大概是懂的!”
他頓了頓:“隻是,有一個問題,朕不大懂,朕便說出來,教衆位愛卿仔細商議一番,這問題便是——何以興天下。”
話音落下,一陣寂靜。
這話題……不大對勁了啊!
當朝百官,面對這話題,随便拎出來一個人都能說上一日一夜的。
可在這早朝之時,陛下突然提及此事,這……明顯不對勁啊!
而後,百官又都紛紛閉口緘默,不敢多言。
弘治皇帝看了看,又道:“自然,朕知道這話題太泛泛,不好說,那麽,朕再仔細說來,假若,我大明如那佛郎機一樣,是個小國,那麽,以而今的諸多學問,可又能比得上佛郎機之強盛?”
一言之下,下側更加寂靜了。
百官皆是側目。
這問題……可是有點大了啊!
大明之所以強盛,是因爲地大物博,有着萬萬子民以及無數疆域。
可若大明隻有佛郎機那麽大的地方,可又能而今之強盛呢?
不好說,也沒人敢亂說。
稍有不慎,可是要命的!
“怎地,衆位愛卿對于民生社稷不是有着許多心得嗎?”
“爲何朕隻是換了一個條件,衆位愛卿又都不說了?”
“來,都說說看,假若我大明隻有佛郎機那麽大地盤,如何強盛?”
言語,很是平靜,可衆多大員聽了之後,皆是垂頭,一個字都不敢亂說。
實在是因爲這話題太過敏感。
平心而論,那佛郎機才多大啊,最多,隻有大明兩個道那麽大。
而就是這麽點地盤的一個區區小國,其火器竟是絲毫不遜色大明了。
天知道若将大明換做成佛郎機那麽大的地兒會怎樣。
“且不說同等地盤大明能否與佛郎機比肩吧,就說說那佛郎機的現狀。”
“根據諸多消息來看,佛郎機足足有用幾十所大學。”
“這些大學所研究的都是雜學,他們,也因這雜學變得越發強大了。”
“朕固然知道我大明也有大學,但,若隻有這一個大學,是遠遠不夠看的啊!”
“所以,朕決定,自今日始,大明,将設立大學。”
平淡的言語下,卻是相當的霸道,不容置喙。
非是通知,而是告知!
百官看了看,皆是無聲。
很明顯,陛下這邊都如此強硬了,還能說什麽呢?
于是,就在當日,消息傳出,偌大京城無數人側目。
好家夥,來真的,而且還如此強勢。
這……怎麽辦?
街頭巷尾,一些個學子小聲商議着,然後……身側便出現了溜達似的錦衣衛。
再然後,許多人都閉嘴了。
還能說嗎?
再說可就要進去了。
“哎,大明,怎地走到了今日這等境地了呢?”
“沒辦法,陛下明顯支持設立大學了,我等又能怎樣呢?而今朝廷,已經不是幾年前的朝廷了……”
“慎言啊!”
“莫管怎樣,且看看這個大學要怎樣設立吧,是否要花朝廷的銀子,若耗費極大,我等倒是可以說上一二。”
“不錯,若是不花朝廷的銀子,嘿嘿,那可是有趣喽。”
“隻是設立大學,又沒有朝廷任何的功名,便是在那所謂大學裏面學習了,又能怎樣?到頭來還不是無法做官。”
“對極,不能做官,便對我等儒家沒有威脅。”
一些人言語着,倒也是逐漸想開了。
想不開都不行啊!
也是這一日,下午時分,甯遠來到養心殿。
“免禮吧!”
弘治皇帝擡手,直接道:“朕呢,一意孤行,要設立這大學,你先說說,這大學是怎麽個樣子的,所費又要多少?”
聞言,甯遠輕輕一笑。
事實上,對于這大學是否能設立起來,他甚至都懶得考慮。
這還用想嗎?
必須要設立啊,畢竟有佛郎機的例子在前,壓力跟前,容不得大明這邊落後。
于是他認真想了想。
“陛下,臣以爲,這大學,既然不同于朝廷的大學院,那麽便可以更加開放一些。”
“比如在學員的招收事宜上面,可盡量放開限制。”
“至于花費問題,臣覺得……無論是長短期來看,都不需要朝廷出多少銀子,至多萬兩。”
嗯?
隻是萬兩?
弘治皇帝微微錯愕,旋即笑了出來。
說來說去,隻是萬兩銀子的屁大事情啊!
你早這麽說……朕還跟百官商議什麽啊,直接設立就是了。
“能設立得起來?”他問。
“想來……沒問題吧。”
“好!”
弘治皇帝幹脆點頭:“此事便由你全權去辦,倒是有個問題,這所謂的大學,設在六部下哪部呢?禮部?”
甯遠本是想另外提議的,比如設立一個專門的教育部門?
可想了想,還是作罷。
無論挂在六部哪一部的下面,反正都不影響大學院的經營便是。
至少……在他活着的時候是無需擔心的。
于是,大學設立等事宜便就此商定下來。
出來紫禁城,甯遠根據先前策劃好的方略,直接是來到城外,尋了一塊空地,一通吩咐之後,當日便開始建設。
對于建房子,大明這邊已是十分純熟了,尤其是土房,不過是用泥土、木頭而已,簡單的很。
不過區區兩三日,一個巨大的校園便建設起來。
跟着,在一個以木頭爲門的大門跟前,一塊碩大的牌子挂了上去——京城大學。
明曆一三五年,弘治十六,八月一日,京城大學,正式成立。
是日,京城大學幾十丈外,擠滿了人,尤其以學子居多,衆人看了看,而後面面相觑。
這……就是大學了?
然後呢?
成立了之後呢?
到底要做什麽啊?
許多人茫然。
而眼看着衆人皆不解的樣子,甯遠隻是笑了笑,提筆而行,寫下了一份簡單的告知書。
“自即日起,京城大學廣招各類學問的學子。”
“凡有一定學問者(無論任何學問),皆可前來報名。”
“報名,經過測試後,可正式被錄取爲京城大學的學子。”
“每年學費,五兩銀子。”
看到這告示,乍開始衆人還沒什麽反應,可看到最後面,一個個多瞠目結舌。
這……什麽個意思?
上這大學,竟然還收取學費?而且動辄便是四五兩銀子?
玩笑呢吧?
你這大學到底是做什麽的大家夥還不知道,竟然敢這般收取學費?
“話說,甯大人,這大學,能學到很多東西嗎?”有人開口詢問。
“不好說,能學多少,要看你個人能力,當然,若是學的不夠好,便無法畢業。”
“那……學好之後,能做官嗎?”
“不能!”
甯遠也很直接:“想要做官,還是想着如何鑽研儒家學問吧,至于在京城大學畢業之後能做什麽,呵呵……你們一點點會知道的。”
事實上,對于生源的問題,他半點不着急。
既然敢開設這大學,就不怕沒有學生。
倒是諸多專業方面,要仔細斟酌衡量一番。
不多時,随着甯遠離開,圍攏在學校跟前的衆多學子嗚嗚泱泱,哄鬧起來。
上學,繳一定的學費,是可以理解的。
可你這動辄便是五兩銀子啊,一般人哪裏學得起啊?
太黑心了。
另外,在你這裏學完之後……又不能在朝爲官,那……學了有個屁用啊?
許多人不屑,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