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身是不想教那瓦剌并入鞑靼的，可奈何形勢逼人，大明這邊又未必願意幫忙，故左右爲難。
“行吧，本王需要仔細斟酌一番！”
無奈之下，巴圖蒙克隻得敷衍了一嘴。
諸多細節，他還要慎重考慮。
阿喇哈青森看了看，便準備離開。
畢竟，在這裏，他才是外人，既然事情談的差不多了，自也應該離開了。
然，就在這個時候，甯遠卻揮了揮手。
“啊，成吧，老巴啊，你仔細想想去，我跟老阿再喝點。”
“啊？”
巴圖蒙克微微一愣。
什麽意思？
目前的爲題是瓦剌要并入鞑靼啊，你這邊竟是要留下阿喇哈青森喝酒，什麽意思啊？
你這樣……整得我這個主人好像是外人啊！
可他看了看甯遠，并不像是玩笑一般，便也隻得離開了屬于自己的營帳。
很快，營帳内安靜下來。
阿喇哈青森微微垂着頭，暗自有些緊張。
他乃是瓦剌的汗王，一生之中不知道經曆過多少的大陣仗，可不知爲何，眼看着甯遠這個年輕的毛頭小子，竟是有些……懼怕！
這小子，太不是東西。
明明隻是一個人，卻好想有着八百個心眼子似的，時刻準備坑你一波。
“都尉，你有話就直接說。”
他實在是忍受不了這種有些詭谲的氣氛，幹脆直接開口。
甯遠卻是笑了，随意喝了口酒，淡淡道：“不想打仗了？吐蕃那邊……就完事了？”
阿喇哈青森有些不自在：“也不是，實在是我瓦剌現在已經打不動了，下面的諸多部落叛亂，若是不穩住，不教他們稍微安穩一些，打吐蕃根本是不可能的！”
“哦……”
甯遠拉長聲調。
道理上，他大概是可以理解的。
瓦剌這邊也可能有自己的難處，畢竟連年征戰，下面有一些部落不忿，也實屬正常。
但，一旦教瓦剌并入鞑靼，那日後便沒有瓦剌了，隻有鞑靼。
那，大明這邊是要教鞑靼去攻打吐蕃嗎？
顯而易見是不行的！
所以，莫管瓦剌和鞑靼之間的關系，他這邊得先跟瓦剌将事情給明确了。
“汗王，你是準備跟鞑靼合并之後，等到下面諸多部落相對穩定了，再前去攻打吐蕃吧？”甯遠問。
“這……”
阿喇哈青森有些猶豫。
事實上，對于這事，他也是存在這些許僥幸的心裏。
譬如瓦剌合并到鞑靼了，那個時候，大明再想教他們去攻打吐蕃，就不大現實了吧？
然……令他沒沒想到的是，這甯遠竟是在這當口，讓他闡明，先将事情給說明白了。
打還是不打！
打？
真要是并入鞑靼之後，再想打可就不容易了，畢竟是和鞑靼一體的，不是想打便能打的。
可若是不打……瓦拉這邊想要并入鞑靼，簡直無異于癡心妄想。
大明勢必會從中作梗啊！
更别提……看那巴圖蒙克的意思，并不想讓瓦剌并入鞑靼。
左右爲難！
“并入鞑靼之後，便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了，一切還要看巴圖蒙克汗王！”阿喇哈青森這般回答。
“哈哈哈哈……”
甯遠大笑出來。
擱着甩鍋呢啊？
他多少有些不滿。
以爲這事關系到大明日後整體的安穩，尤其是收回吐蕃一事，幾乎成了他的心頭病。
這個時候，你瓦剌想要撂挑子？
那怕是不行！
于是他想了想道：“想并入鞑靼，可以！”
阿喇哈青森定了定，繼續等待着。
顯然，想要并入鞑靼，是有先決條件的！
“條件是你瓦剌，先向大明投降，請求并入大明！”甯遠開口。
啊？
阿喇哈青森愣了愣。
請求歸附、并入大明？
這……怕不是玩笑吧？
若是并入鞑靼的話，他下面的諸多部落倒是樂意見，畢竟是同宗同源，大家都是兄弟。
可若并入大明，這是萬萬不行的。
你這不是教大家夥學那朵顔三衛，背叛老祖宗嗎？
“甯大人，這怕是不妥吧？”阿喇哈青森試着問。
“怎麽不妥了？”
甯遠随口道：“這不是挺好的嗎，你瓦剌并入大明，大明勢必不會眼睜睜看着你們繼續窮下去啊，多少會幫襯一二的。”
阿喇哈青森：“……”
他有些無語。
瓦剌，不需要大明的幫襯啊！
這是尊嚴之所在，也是祖宗的原則！
跟着，卻聽甯遠開口：“而今，你麽已經将吐蕃打下一半了吧？”
阿喇哈青森點頭：“那吐蕃也自佛郎機那邊購買了火器，我們幾乎是傾盡全力，才勉強打下半個吐蕃。”
甯遠會意：“這就好辦，你瓦剌歸附大明，那半個吐蕃，便是大明的！”
阿喇哈青森略微一定，似是明白過來什麽。
大明這邊真正在乎的，不是瓦剌，而是吐蕃。
其真正目的，是想将吐蕃給收複。
然，因爲種種原因，包括吐蕃本就是大明的屬國等等，大明這邊便不好出兵，沒有好的借口。
沒有借口，還想着收複吐蕃，那便要借助瓦剌之手，使得顔面上過得去，不會落下一個攻打吐蕃的壞名聲。
“好，我答應你，立刻向大明申請歸附！”阿喇哈青森隻得答應下來。
因爲瓦剌内部的局勢太緊張了，他又不忍心看着祖宗的一片心血葬送，隻得委曲求全。
很快，一份國書以急速送往大明京城。
另外一邊，京城内閣。
眼看着瓦剌汗王阿喇哈青森的請求，内閣的三位閣老皆是懵了。
這……什麽個情況？
好端端的，瓦剌竟然要歸附與大明，自一個汗國，成爲大明的子民？
這……不是玩笑吧？
說不好聽那阿喇哈青森好好的汗王不當，甯肯當大明的臣子？
很不對勁啊！
“這裏面，怕不是有詐吧？”謝遷開口，許久未能反應過來。
事情突如其來，而且沒有任何蹤迹可循，疑點太多了。
“不得不防！”
李東陽也表示認同。
誰能想到，好端端的，瓦剌竟然想要歸附于大明呢？
很快，消息來到了弘治皇帝這邊。
相比于三位閣老的詫異，弘治皇帝很是平靜。
他很清楚，北邊，那瓦剌和鞑靼即将開戰，這本就是相當詭谲的，再加上甯遠跑了過去，瓦剌又請求歸附，這裏面必定有大問題！
于是他又認真看了看那阿喇哈青森的請求書，不知覺間摸到了一些個突起的點點。
盲文！
弘治皇帝立刻會意，将錦衣衛指揮使牟斌叫了過來，一番核驗後，那盲文被翻譯爲三個字——收吐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