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這小子說什麽？
竟然想要他去火的方子？
這……跟要他的命有什麽區别？
要知道，他們這些太醫之所以能一代又一代的爲天家治病，靠的，就是手裏的秘方。
幾乎每個太醫手裏都有絕世的秘方。
而眼前，這小子竟是想要他最值得保密也最引以爲傲的去火的方子？
這不就等于殺了他一般？
“陛下，這……”王玉有些着急。
“這……”
弘治皇帝也是微微錯愕。
他很清楚這小子的意思，強行要來王玉去火的秘方，這在諸多醫藥世家中可是極大的禁忌，一般而言隻會傳給最看重的下一代。
說直白一些便是……甯遠要砸這王玉的飯碗啊！
他可以理解王玉的心情，故此有些猶豫。
“陛下，爲太孫殿下去火，乃臣之本分，臣親力親爲便是！”王玉開口。
你甯遠不是想爲太孫殿下去火嗎？好，我自己來！
“陛下！”
甯遠也開口了：“近些日子來，臣與太醫李言聞鑽研治療牙蟲一道，發現這普天之下患牙病患者無數！”
“臣願與太醫李言聞成立口腔醫學，救治天下無數牙痛患者！”
“然，此間缺少去火的妙方，故請陛下爲了天下萬民、蒼生社稷，賜臣一去火妙方！”
一眼之下，大殿驟然寂靜。
王玉等諸多太醫眼睛通紅，恨不得生生吃了甯遠。
給太孫治病便是治病，你這狗東西扯什麽天下蒼生啊？
你這麽說……讓老夫怎麽辦？
不給方子？
那就是不在乎天下蒼生與萬民生死啊！
“原來如此啊！”
寂靜之間，弘治皇帝認真想了想：“倒也有些道理，如朕擔憂太孫牙蟲之病，想來天下百姓父母等也同樣擔心，這病啊，是身不由己的，朕，深有感觸，王玉啊，你便将方子給驸馬吧！”
王玉急了，噗通跪地：“陛下，陛下啊，這方子乃是臣祖傳的，臣若外傳，那便是對祖宗的大不敬，是不孝啊，臣……甯死也不外傳！”
弘治皇帝斜瞥。
他自然知道這王玉的心思，于是擡手打斷：“你也與驸馬、李言聞一道，造福天下蒼生社稷吧！”
王玉頓了頓，也是實在無奈。
沒法子了，也就隻能這樣。
如隻是讓他簡單将秘方交出來，他自是一萬個不願意的。
可若是爲了蒼生社稷，讓他也參與進來，得一名聲，便也隻得同意下來。
這是聖旨，違抗不得的！
“臣，萬謝陛下！”
甯遠躬身：“臣便不驚擾陛下天倫了，這便去與王院使學習去火之法。”
得到應允後，他便直起身子，倒退着離去。
待得走到門口處，忽有一道稚嫩聲音響起。
“姑父！”
床榻之上，太孫朱載埌輕笑着，又帶着些許驕傲：“姑父，我堅持住了！”
甯遠聞言，暗自一震，忙是轉身。
“臣，恭賀陛下！”
“太孫殿下，小小年紀，毅力不凡，堅韌不拔，尋常大人也不過如此！”
“孟夫子有雲，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太孫殿下，如此年幼，便有此等不拔之志，實乃萬幸也！”
一番言語，弘治皇帝眼睛已是泛起亮光。
太孫，竟是這般堅強嗎？
小小年紀，便這樣，那長大之後……
“哈哈，哈哈哈，好！”
弘治皇帝當即大喜，左右琢磨：“來人，去筆墨來！”
很快，筆墨上來。
弘治皇帝潤筆，略微思索，寫下了幾個大字：李言聞口腔！
“刻成牌匾，送過去！”
“臣萬謝陛下！”
甯遠美滋滋。
這下可是賺了。
得到一個秘方不算，這李言聞口腔都是陛下親自題的，這意味着什麽？
甚至可以說是奉旨開口腔鋪子！
這哪裏是賺錢啊，簡直就是撿錢！
很快，甯遠和李言聞催促着太醫院院使王玉回到太醫院衙門。
“王院使，快快的，秘方交出來！”甯遠直接開口，也懶得掩飾了。
“你……”
王玉氣急：“你小子，休要得意，别忘了那李言聞口腔還有老夫一份呢！”
他本想着在那鋪子的名字上做寫文章。
憑什麽叫李言聞口腔啊？叫王玉口腔不行嗎？實在不行更改一下，叫王李口腔也行啊！
你這直接叫了李言聞口腔，老夫又當何處啊？
然，他這點小心思，随着陛下親自賜下牌匾之後，一切都蕩然無存了。
陛下的禦筆啊，他一個太醫哪裏敢多說？
于是他想了想，直接道：“我要三成股！”
甯遠笑了。
沒想到這老貨也挺會玩，還知道索要股份。
但他一點也不客氣：“三成？你在想屁吃，最多給你零點五成，也就是半成，就這，你做夢都要笑死，與我甯遠合夥做生意，你見這事件幾人敢開口便是三成股份？”
王玉喉嚨湧動，想了想，倒也有道理。
确實，能跟這甯遠一起做生意，不說賺個盆滿缽滿，但最起碼子孫後代是富貴一生了。
“那……一成？”
他試着問，跟着急忙道：“我這方子，幾乎可以說是世上最好的去火方子了，若不是陛下開口，便是你給我五成股，我也未必會拿出來，這是我王家的飯碗。”
甯遠撇嘴，看向李言聞：“成嗎？”
李言聞自是瞬間意會，忙是配合：“雖是多了些，可畢竟是陛下開了金口，那便給一成吧！”
于是股份的事宜便就此定了下來。
甯遠五成，李言聞四成，王玉一成。
股份敲定，接着自然便是方子了。
王玉很是肉疼，卻還是在紙張上寫下了去火的秘方，遞交給甯遠：“這東西一定要保密，價值千金！”
甯遠自是看不懂這上面的藥效，出來太醫院，直接遞給李言聞：“看看，怎樣？”
李言聞認真看了看：“确實是世間少有的良方，妙，妙啊！”
見李言聞都這般肯定，甯遠又仔細看了看，見上面有牛黃、麝香、蛇膽、三七等藥物，不禁想到後世的傳奇藥物——片仔癀！
根據記載，片仔癀本身就是宮廷禦醫傳出去的，而今根據這藥效來看，不出意外就是片仔癀了啊！
好家夥，賺了！
莫說當下，便是在後世，僅僅是一顆片仔癀的價值，便足以頂得上而今的一兩銀子。
那麽，現在，一顆片仔癀價值幾何呢？
“老李，走走走，去抓藥！”
甯遠來了興緻，按照方子上的藥物抓了一通，跟着便開始鑽研起來，僅僅是一日時間，一顆顆黑乎乎的圓球便出現在二人眼前。
片劑制作太困難，可制作藥丸便簡單許多，尤其是對李言聞而言，簡直就是手到擒來。
“這玩意……吃了沒事吧？”
甯遠有些懷疑，旋即擡手指向一名夥計小厮：“來，你先吃一顆！”
那夥計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吃了下去。
跟着甯遠又吩咐人去打了酒，對着那夥計道：“來，喝喝喝，這可是好酒，一斤好幾十兩呢，給你喝半斤，來來來，再準備點小菜什麽的。”
那夥計得知的好酒，又是奉令而喝，自也不客氣，就着小菜咕咚咚的喝了起來。
不多時，再看，整個人已然翻倒在地，明顯是喝大了。
“老李，你看着點，看這夥計醒來後有什麽反應沒，尤其是肝部，你給他診診脈！”
甯遠一通吩咐。
若這玩意真是片仔癀的話，那麽其功效主要是消炎，尤其是對肝部，效果格外明顯。
所謂酒大傷肝，喝大酒酒勁過後，來上一顆這玩意，對身體極好。
交代過後，他走出鋪子，望着天上的暖陽，直奔紫禁城。
陛下那邊，有事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