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遠想來半天，也沒想到其中的關鍵處。
他之所以玩這麽一出戲，也是爲了自保，因爲先前已是感受到了威脅。
什麽驸馬不驸馬的，在大明江山穩定跟前，還不是說殺就殺？
這事，朱老爺子就幹過。
所以他這邊是實在不得不防着。
于是便有了出海計劃。
在開疆拓土的同時，還能教百官将後人分出去，屆時，甯府這邊的人轉移至新大陸，如此大家擰在一起，便是一根聖繩子上的螞蚱，即便後世有人犯了大錯，也可借此保命。
非是在新大陸，便是在而今大明這邊，因爲他甯遠這一手，百官都要對他甯遠多瞧看一眼。
可以說這簡直就是雙全的法子。
其中，又怎會有漏洞呢？
“以後你會知道的，看這就是了。”
弘治皇帝随口說着，又嚴肅起來：“今日教你過來，是有事，近來，根據錦衣衛的消息，是京城這邊多了一些盲人、聾人。”
甯遠微微側目。
盲人？聾人？
怎麽個意思？
“朕懷疑是細作！”
弘治皇帝壓低聲音：“但這些人中，有許多老兵，嘴巴很硬，很難審問。”
甯遠會意，心底微微一涼。
大明雖是盛世，卻也不大太平啊！
尤其是當百姓們可以四處奔走的時候，極容易被敵人有機可乘。
人們可以随便活動了，即便是沒有路引，考慮到經濟的問題，朝廷也不會管的太嚴，于是敵人便從中安插了探子、細作什麽的。
此事，并不稀奇。
要說怪，還是這些盲人、瞎子的老兵上面。
這些人身體殘疾，卻有另外一套溝通的法子，一般人根本搞不懂。
如此，便可趁機傳遞重要信息，尤其是一些不必出現在紙面上的消息。
“你可否查出這諸多探子、細作都是那個小國之人啊？”弘治皇帝問。
“這……臣願意試試。”
“嗯，那此事便由你負責。”
弘治皇帝直接道：“朕會着錦衣衛這邊配合你，但你要記得，千萬不要輕易動手，如此打草驚蛇，極容易吓的諸多細作隐藏更深，成爲日後大麻煩。”
甯遠會意。
想來這也是錦衣衛不敢輕易動手的原因。
當下，大明這邊既然出現了細作的蹤迹，能被人發現了，說明在這背後極容易有着一個個大的團夥。
你在這邊敲掉了一條線，人家還有更多的線，而且會越發的隐蔽，不好探查。
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偷偷的探查，待得弄清諸多細作的底細後，再一舉端了。
這事不簡單，且中間還有小小麻煩。
得令後的甯遠出來宮殿，便找上了錦衣衛指揮使牟斌。
“老哥，目前調查的如何了？”
“嗨……别提了，頭疼死了。”
牟斌直揉額頭：“不敢輕舉妄動啊，便一個人沒抓，目前大概知道是便是這裏面很複雜，有着太多條線，根本無從查起。”
甯遠點頭：“不急，先大概弄清細作的路子再說。”
于是，不多時二人便以便裝來到街頭，放眼看去，這新年之後，京城确實多了一些盲人、聾人。
且說那聾人，一些個湊在一起，手上舞的是天花亂墜，好不紮眼，不知情者怕不是以爲二人在鬥法。
手速太快了，一般人甚至都有些看不清。
甯遠陣陣咂舌。
好家夥，這是要結印，施展仙法啊？
“能看懂嗎？”他問。
“看不懂。”
牟斌解釋道：“這手法混亂的很，就如十裏不同俗一般，一個地方一個意思，隻有同鄉人才可這般交流。”
甯遠點頭。
手語這玩意，由來已久，但自古來卻始終無法統一。
如一些個普通的聾人，最多也就靠着本能比比劃劃，沒有統一的話術。
這也就給探查帶來了極大的難度。
可能你這邊也有會手語的人，卻是未必看得懂對方的手語。
看不懂，又不能打草驚蛇，怎麽查探？
而除了聾人外，也有一些盲人，比劃着簡單的動作，嘴裏嘀嘀咕咕有聲，卻也聽不太真切。
就這……你怎麽探查？
“這聾啞人和盲人比率大概知道嗎？”甯遠問。
“差不多七三開的樣子，盲人比較少。”牟斌回應。
“好！”
甯遠稍微放松幾分。
相比于聾啞人，盲人做事不是很方便，而且可以說話，不若聾啞人更加容易“加密通話”！
聾啞人即便是可以看到，根據大明這識字率來看，也未必會寫字啊。
這裏面所涉及的事宜太多，故不好探查。
“我聽陛下曾說，這一些個聾啞人中，有部分是之前的老兵。”
“今時今日，大明固然強盛了許多，可在很多地方做的的還不夠多！”
“就說這聾啞人，不能言語，生活定是十分不便的。”
“所以，本官決定，自即日起，開設聾啞人學院，廣泛招收聾啞人前來學習，學費……分文不取！”
甯遠笑呵呵說道。
旁邊的牟斌有點懵。
聾啞學院？
這是作甚啊？
“既然不好查，那麽也就隻有加入他們了。”
甯遠淡淡道：“他們不是會加密通話嗎？我們便将這個秘密個破了……”
呀？
牟斌會意過來。
原來如此啊。
當下的困境是手語不通，若是能将這玩意給統一了，以後其他人再用不一樣的手勢，那麽便有很大可能是細作，錦衣衛這邊也就好更加精準的跟進探查。
于是，就在當日，刊物風華出現了這樣一則告示——聾啞學院。
其主要目的便是教授手語。
許多人訝異，也有人報之一笑。
這事，有點意思的。
未必是什麽大事，可對于聾啞人而言，卻是天大的福音。
學了這統一的手語之後，非但是聾啞人圈子中，便是連一些普通人也可以看懂大家的手語，無論是做什麽都更加方便了。
于是乎，就在這一日，京城内外的諸多聾啞人皆沸騰了，三五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
但見一個個手上飛速“結印”，結一個個古怪的手勢，其中許多手勢甚至是常人都難以做出來的，在此刻，在這個圈子中，卻是快速展現着。
“刷刷！”
“唰唰唰！”
手勢飛騰，有時如老鷹疾馳，有時如大河奔流，再配上誇誇張的面目，仿若對着上要幹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