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郎機使臣眼看着兩顆奇異的果子，不住的皺眉。
這玩意……他還真沒見過。
按照來人的說法，這玩意來自于那一片新大陸，可以吃，味道跟胡瓜似的。
原本，隻是兩個果子而已，倒也沒什麽。
可好端端的，佛郎機使臣一行人所有物品都通過了，唯獨這玩意被單獨扣下，顯然是有問題的。
“後來，怎麽那海關怎又将這東西放了出來？”利馬問。
“是以爲海關那邊問這玩意有什麽功效，可否延年益壽，下官本也沒太在意，便随口應付一聲，說有一定功效。”
“哦……”
利馬拉長了聲調。
這可就有點意思了。
近些年來在大明，他已是學到了許多大明的人情世故。
譬如送禮一方面，多會誇誇其詞，誇大功效，越是誇張越好，就說這果子，聖果，何爲聖啊？
當朝的哪位陛下啊！
名字好聽，若是再加上延年益壽的功效呢？
“這是暗地裏的人在點播我啊……”
利馬喃喃着，旋即便叫來了鴻胪寺卿賈斌。
自科舉改制事宜定下來後，賈斌的名氣便越來越大，尤其是年後直接推行看改制諸多事宜，名氣一時間來到了巅峰。
要知道，在改制之前，他的叫聲是最大的，這一改，當即有無數人奔向甯府。
然，甯府那邊不在乎這些事，将諸多學子避之不見。
衆多學子一看投奔甯府不行，當即轉而投奔了喊聲最大的賈斌。
名氣大了，心情好了，便是越吃約胖，這月餘的功夫，足足胖了二三十斤，再加上他本身就胖，當下再看過去，如同一個球似的。
“利馬大人……”
賈斌走了進來，費力的坐下後，笑呵呵道：“怎地，找本官有事？”
利馬便将那兩個奇特的果子拿了出來。
賈斌看了看，有些不解。
這果子雖是奇特，可說到頭來，也隻是果子而已。
“這是自新大陸尋來的，數量相當稀少，堪比千年人參，有延年益壽之功效。”利馬慎重說道。
“嗯？”
賈斌立刻正色起來。
延年益壽，這可是相當了不起的事情。
從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君王想要長壽、長生，就如那秦始皇帝，到了大明，同樣有不少人，如憲宗成化皇帝，又如當今陛下……先前也曾迷信過這東西。
若眼前這果子當真有些許延年益壽功效的話……
“好，你且好好保存着，本官這就爲你上書，屆時，教你親自獻給陛下！”
賈斌答應下來。
另外一邊，後宮。
因爲科舉改制以及股票的問題，而今朝廷有着太多事情要處理。
與弘治皇帝而言，莫說親自親爲了，便是簡單詢問一番都要許多功夫，接連數日下來，身體又有點扛不住了。
他本想着喝點小酒放松一下，可不知爲何，越是喝，越是覺得累的厲害。
“陛下，無礙吧？”
眼見弘治皇帝面色不大好，張皇後忙問。
弘治皇帝苦笑着搖頭：“不大，都是老毛病了。”
張皇後看了看，心疼不已。
他的這位夫君年紀輕輕便遭遇許多苦難，是被人偷偷養大的，到得後來，先帝自感壽命無多，才将陛下放出，昭告天下。
又因這位陛下見過太多苦難，所以登臨大寶之後便一直兢兢業業，夙興夜寐處理政務，于是這身子骨便不大好。
“皇後不必擔憂，人各有命，壽命這東西，人力不可及，便也隻得聽天命喽。”弘治皇帝笑了笑，倒也挺豁達的。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啊。
就如先前，他也沉迷于道法，後，清甯宮走水失火，在百官勸說之下，他才清醒過來。
千古諸多帝王，又有誰人長生了？
莫說長生了，便是八十歲以上者，也不過隻有區區數人而已。
“朕啊，看透了！”
“人生一世不過幾十年，朕在位這十餘年中，自問，倒也不錯。”
“稍微值得慶幸的是，太子長大，太孫又十分聰慧。”
“便是教朕這兩年死了，也沒什麽好怕的了。”
話音還未落下，張皇後便忙是擡手。
“陛下莫亂說，陛下富有四海，正值鼎盛，萬不可說這等話。”張皇後說道。
“知道，知道的，來，再小酌兩杯。”
弘治皇帝笑了笑，擡起酒杯便一飲而盡，再擡眼看去，卻是有一抹失落一閃而逝。
這世間爲人父者，多是總嫌棄自己爲子孫做的不夠多吧？
天色漸安，一份奏疏自内閣傳來。
“嗯？”
弘治皇帝看了看，有些詫異。
聖果？
可延年益壽？
他扭頭看了看，一臉的莫名，旋即笑道：“這佛郎機卻又不知玩什麽把戲，還聖果，名字倒是起的好聽，想來也是誇誇其談罷了。”
轉來翌日，佛郎機使臣利馬入朝觐見，獻上了兩個聖果。
弘治皇帝也未在意，試了毒後，便淺唱一口。
“味道如同黃瓜似的，很怪。”
弘治皇帝笑了笑：“既然此物可延年益壽，便取一個，分與太皇太後、太後，太子，哦，還有公主那邊，也送去一點。”
又一日，天色未亮，弘治皇帝剛剛起來，便見張皇後早已梳妝完畢，右側一宮女正端着一個小盤，上面盛放着一小塊聖果。
“陛下疲勞，臣妾便将這聖果藏放起來，每日與陛下吃一小塊。”張皇後解釋道。
“哈哈……”
弘治皇帝淡淡一笑，便将那一小塊聖果吃了，跟着又道：“這時間哪裏有什麽果子能教人長壽？是那小說裏面說的蟠桃？沒有的……”
話音還未落下，他忽而頓住了，不禁活動了一下筋骨。
這一動不要緊，心下卻是吓了一跳。
昨日，他整個人還是心神疲憊的，可吃了聖果之後……身子骨倒是沒什麽變化，但無形之中卻感覺沒那麽累了。
“陛下，怎麽了？”張皇後問。
“感覺……整個人精神頭好像足了些！”
弘治皇帝一臉怪異：“作用不是很大，但好像……又有一點……”
張皇後登時驚喜不已：“難道，這聖果，當真可延年益壽？好，好啊！”
也是此間，甯府。
甯遠睡了一個懶覺，方才醒來便見朱秀榮坐在一旁。
“夫君，這是宮裏賞賜的果子，叫做聖果，聽說還可以延年益壽呢，我等姐妹特意給你留的。”朱秀榮說道。
“哦？”
甯遠努力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去，面色有些古怪。
“這是聖果？延年益壽？”
他低估似的，有些哭笑不得。
這玩意哪裏是什麽聖果啊，分明就是那新大陸才有的……木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