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關鍵時刻,可否考慮……再發行部分?”劉健試着問。
“額……”
甯遠一頓。
好家夥,這三位閣老明知道這玩意超發的危害,大明寶鈔的例子就擺在眼前呢,尤其是先前,口口聲聲反對。
到頭來……一個個是真上頭啊!
而見甯遠神色微妙,劉健也是老臉一紅,忙解釋:“咳咳,别誤會,老夫是意思是價格太高,必須要遏制,否則會引起混亂。”
用量來稀釋高昂的價格。
“暫時不必的。”
甯遠想了想道:“水滿必溢,就如香皂的泡沫,越大,越是容易破裂。”
諸多小國使臣爲了賺錢,不擇手段,奇貨囤積,勢必會引起諸多行商的不滿,屆時自然是要放貨的,價格也就降下來了。
而他所要的,正是那中間的一個平衡點。
不管那些人怎麽玩,主動權在大明手裏,便足夠。
“莫管怎樣,你要小心着些,盡量不要出問題,尤其是通商銀行這邊。”弘治皇帝嚴肅開口。
這事非同尋常,稍有不慎便會堕了大明的威嚴。
比如這明元與而今大明使用的通商銀行憑票出現矛盾,當怎麽處理?
問題太多了,已是影響到了整個通商銀行的體系。
而通商銀行的重要性如何,自是不必多言,已是支撐大明興盛的強大利器!
“陛下放心,臣已準備完全,銀行這邊暫不會受到影響。”甯遠說道。
“嗯,那就好。”
弘治皇帝點頭:“去鴻胪寺那邊敲打一番吧,教他們不要太過分,另外,購買明元的銀子快快運送過來。”
甯遠會意。
諸多小國購買了明元,所用的銀子可還沒給大明呢。
即便不給銀子,給的是通商銀行的憑票,那也是對應着銀子的,所以完全不用擔心入賬問題。
他起身見禮後,便準備離開。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的有小太監來報。
“禀陛下,通商銀行總部出現一隊商人,足有三四十人,已是堵住門口,教通商銀行給個說法!”那小太監快速說道。
嗯?
弘治皇帝皺眉,緩緩望向甯遠。
他這邊剛剛隻會這小子要小心些,這小子也信誓旦旦的說準備萬全呢?
結果呢?
臉疼不疼?
“看你做的好事!”
弘治皇帝微怒:“去看看怎麽回事,注意影響,别鬧大!”
甯遠有些郁悶,也是顧不得些許禮節了,轉身便去。
這些商人,膽子未免大了些。
在這緊要關頭鬧事?
簡直是太歲頭上動土!
他秉着怒氣,一路來到通商銀行總部,便見三十多名商人跪在地上,頭向通商銀行大門口。
通商銀行自是有人巡衛,卻也不敢對這些商人輕易動手。
事态不明啊,誰也都害怕惹事上身。
而此間,在四周,則是擠滿了人,一個個小聲品論着,煞有其事一般。
“聽說了嗎?這些江西的商人,是因爲被一些小國的商人給欺辱了。”
“還有啊,當地官府不敢做主,于是這些人便來了。”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據說啊……那些小國的商人,竟是用那明元當做銀子一般支付!”
嘶!
四周衆人當即倒抽涼氣。
那明元是什麽?
是朝廷發行的!
可不似通商銀行的憑票,一張票子便可在銀行兌換等量的銀子,這明元啊,朝廷是可以無限發行的,就如那大明寶鈔似的。
錢這個東西雖便發,又豈有值錢的道理啊?
所以啊,很明顯,這明元,是個騙局,很可能是騙那諸多小國的!
而那小國的商人,強行用明元當銀子用,這……豈不就是欺負人嗎?
“哎,世風日下啊,這些小國商人怎地如此欺負人呢?”
“就是,太不公平了!”
“希望這事能夠得以解決,若不然,我等也可能成爲受害之人!”
一些人言語紛紛。
不遠處,甯遠的臉色已是黑了下去。
他一瞬間便看清了局面。
場下跪着的那三十餘江西商人,定然不是因爲被其他小國商人強行以明元支付而被“欺辱”的!
這裏面有問題。
若當真與其餘小國的商人接觸過,豈會不知道這明元的強制性以及可支付性?
退一步而言,大明百姓對于這明元很是畏懼與抗拒,且一知半解。
而這些江西的行商也正是因爲利用了這一點,才鬧得這麽大的動靜。
“膽子可是不小啊……”
甯遠冷笑一聲,旋即沖着左右示意眼色。
“繁昌侯甯大人到,所有人,避讓!”有金吾衛吼了一嗓子。
四周圍觀的衆人當即一驚,而後急忙讓開道路。
甯遠閑庭信步一般走到跟前,眼看着三十多名江西行商,而後……
啪!
他直接展開了随身攜帶的折扇,走到其中一人跟前,彎腰下去,給其扇風:“熱了吧?”
“噗通!”
那人也是一驚,以頭搶地,扣個不停!
其餘江西商人見了,也紛紛扣頭,一時間咣咣咣響個不停。
“哎呦呦,看看,你這汗水都流下來了,一定很熱。”
“來來來,本官給你扇扇風!”
“還有你,你也很熱啊……”
“本官就不懂了,這大冬天的,是你們江西不冷,還是京城不夠冰天雪地啊?”
言語輕佻,卻是驚的三十多名江西商人直接僵住了,不敢動彈。
“來,你說!”
甯遠走到衆多商人中疑似帶頭者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