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幾個字卻是直接令知縣嚴守行大怒,更别提這幾個字前面還有兩個字——狗官!
所謂打人不臉,而今當着知府的面,被如此謾罵,嚴守行自是憤怒異常。
“你又是誰……”
他剛說着,卻又閉嘴了,眼看着那吳妙人,微微皺眉。
對于這以黑紗遮面的吳妙人,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
如此曼妙的身影,再配上熟悉的口音,教他逐漸想到一個人。
“你……”
嚴守行拉長聲調:“你姓吳?”
吳妙人當即點頭:“正是!”
嚴守行卻是笑了。
這小娘子的出現教他想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前兩年,因爲徭役的事情,他好像是逼迫過一個姓吳的人,後來那人死了,事情好像鬧的還不小,再然後……也就那麽回事了吧。
這年頭,服勞役爾耳的,死人什麽的再正常不過了吧?
他這邊呢,不過是稍微過分一點點而已,有沒有燒殺搶掠,也不是很過分啊!
于是他笑了:“原來是你……”
頓了頓又跟着道:“先前本官看着,你也不是這般标緻啊,若早知你如此美麗,你那死去的老爹也就不必如此了。”
輕飄飄的一番話,直接是令得吳妙人暴走,一雙飛眉斜挑:“狗官,我要了你這狗命!”
嚴守行不屑的笑了:“你以爲自己是誰?本官可曾謀害過你?沒有吧?你家爹爹也是自己累死的,與本官何幹?好了,此間事了,就這樣吧,退下!”
他嚴肅了幾分,不容置喙似的,教吳妙人退下。
然,那吳妙人隻是站着,冷冷的盯着嚴守行,仿佛要啖其肉一般。
嚴守行卻是不想再理會,轉而望向了甯遠:“丁兄弟,教你見笑了,這年頭,潑婦什麽的太多了,多一兩個似乎也沒什麽事吧?”
甯遠卻是搖頭:“具體怎樣咱不知道,咱大概可以看出,這位吳妙人姑娘似乎練就了一身武藝,先前那霓裳羽衣舞,大抵便是一種武藝,你可擋得住?”
嚴守行大笑:“不過一小娘子而已,再厲害可又擋得住縣衙的衙役?”
說着,他也嚴肅了,沉聲喝道:“來人呐,将此女子拿下!”
然,話音落下,卻是一陣寂靜,毫無反應。
縣衙的衙役,竟無一人出現。
人呢?
嚴守行暗自吸了一口氣,心裏越發的焦急起來。
自方才,這姓丁的與知府馬龍大人神神叨叨的一番話,他便疑心起來,而今又多了吳妙人這樣一個開口便要殺他的戲子,豈能不教人多疑?
“啊哈哈,今夜月兒長,衙役們大都休息去了。”
嚴守行随意說了一嘴,笑了起來:“但本官料定,在這縣衙,當無人敢陷害本官,想來丁兄弟你也不會陷害本官吧?”
甯遠點頭:“自是不會。”
嚴守行尴尬的笑着,偷偷瞟了知府馬龍一眼,想要說什麽,卻是忍住了。
“看我作甚?”
馬龍很是直白:“你這蠢貨還沒看明白嗎?還想教本官提攜你?你怎麽不去死!”
嚴守行怔了怔,又有點懵了。
這話……可是不像一位知府大人口裏出來的。
跟着他又看向甯遠:“丁兄弟,怎麽說?”
這一次,甯遠沒理會他,側頭道:“怎麽說?”
馬龍咬牙切齒一般:“他當然不會陷害你,但他可以直接對你下刀子,你要死了,嚴守行!”
頓時,嚴守行大驚:“這話……從何說起啊,本官……”
他轉而看向甯遠:“丁兄弟,你要殺我?”
甯遠仍舊搖頭:“是你自己要殺自己啊!”
嚴守行大驚:“本官怎麽會殺害自己?”
馬龍已是沒眼看了:“你自己幹的好事,還不知道?那吳妙人豈能不憎恨你這狗東西!”
說着,直接是擡起手臂,大巴掌直接呼了過去。
被這麽一打,嚴守行更是懵逼。
這……什麽個情況啊?
“丁兄弟……”
他認真起來:“仍舊是你想要殺我?是吧?”
一側的馬龍摸了摸額頭,無奈道:“他若姓丁便好了,隻可惜啊,他不是,他……他姓甯!”
‘姓甯又怎地……’
嚴守行想着,話已是到了嘴邊,正要開口,卻是猛然一驚。
“你……”
他擡手指着甯遠,眼睛瞪到了極緻:“你你……你不姓丁?你是……是……繁昌侯?”
噗通!
言語間,他直接癱坐在地上。
對于這位甯大人,他可是相當清楚,此人,非同尋常,一身多職,莫說什麽繁昌侯、當朝驸馬,僅僅是此番河南道巡按使的身份,便足夠要他的命了。
“你你你……!”
跟着,他又一萬個不信:“你分明是那姓牛的好兄弟朋友,若你是繁昌侯,那姓牛的又是誰?”
甯遠緩緩搖頭:“你隻知他姓牛,卻又不知他學名牛八!”
嘶!
旁邊的馬龍倒抽一口涼氣,刹那間,所有的心氣都沒有了。
這“牛八”合起來的什麽,他再清楚不過。
那可不是簡單的一個姓氏,是要命的刀子,且刀鋒十分的鋒利!
太子殿下、大明儲君親臨,且将他們所做的腌臜事情調查一清,哪裏還有活命可言?
想着,他越發的憎恨了。
“狗東西,狗東西!”
馬龍二話不說,直接一巴掌甩了出去,打的嚴守行滿眼的小星星。
跟着,他單膝跪地,果決道:“都尉大人,殺他會髒了您的手,咱代您誅他!”
甯遠卻是搖頭,沖着吳妙人努了努頭。
馬龍立刻會意。
這意思是……想教這位吳妙人親自複仇啊!
于是他咬了咬牙,鹞子翻身似的,直接将嚴守行按在地上:“吳姑娘,快請,斬殺此獠!”
吳妙人也即是滿倉兒哪裏見過這場面,一時間有點懵。
她當然想複仇,但這……怎麽下手啊?
地面上,兩隻豬猡似的東西,正在互相掐架,各種髒言穢語,也不似讀書人嘴裏說出來的,直聽的她怔怔原地。
也就是此間,一道身影驟然沖了上來,擡手間便是一把短匕首,直接刺進了嚴守行的脖子。
“啊……”
嚴守行一聲慘叫,眼睛瞪大,想要說什麽,卻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