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張皇後有些錯愕。
以太子的年紀,已然出閣,當随同陛下與内閣那邊學習。
尤其是先前,太子頑劣,陛下這邊可是沒少費心思的,隻是後來,因爲種種原因,太子壓根就不學這些,陛下這邊也沒追究與怪罪。
說白了便是暫時認同太子的懶惰了。
那……偏偏爲何在這個時候,突然又教太子去學習了?
“而今朝廷事情太多,朕的心力是有限的,總不能所有事情都親力親爲吧?”
弘治皇帝理所當然說道:“一些個小事情,教太子與内閣三位師傅拿定主意便是,朕……咳咳,朕還有其他事要做。”
其他事?
張皇後更爲詫異。
還有什麽事,比家國大事更爲重要呢?
沒有了吧?
轉來翌日,出乎意料的,弘治皇帝沒有早朝,取而代之的是教太子朱厚照去早朝。
百官皆是懵了。
這個當口,陛下竟然“病”了?因此不能早朝?
不是吧?
換做先前,君王出征等事宜,教太子監國倒也無礙,而今……這好端端的,突然病了,就突然不上朝了?
陛下這是要做什麽啊?
寶座下側,朱厚照坐着臨時的椅子,倒是一臉的稀松平常。
“諸位師傅,今歲天色漸寒,父皇害了風寒,身體不适,理當多做休息。”
朱厚照緩緩道:“諸位師傅有什麽事盡管直言,孤能做主的便做主,若實在不能做主再禀告父皇。”
下側,劉健等幾位閣老看了看,幹脆開口。
“禀殿下。”
劉健直接道:“臣等與六部商議之後,認爲應再度下旨遏制各地價格,同時教各地父母官嚴行監管此事。”
朱厚照自也知道其中的關鍵,便點頭道:“理當如此,晚些時候孤便去與父皇請一道旨意。”
而後……早朝便這般匆匆結束了。
百官皆是一臉的莫名,一頭霧水。
莫管怎麽看,這事态……不大對勁啊,無論是陛下還是太子,仿佛對這等大事……不是很關心似的。
“劉公,這事……”
内閣,李東陽開口:“您以爲如何?”
劉健沉思許久,最終歸爲一聲歎息:“帝心難測啊……哎……”
實在是看不懂了!
正常來看,一個人性情發生變化,多會循序漸進的,最起碼會有一些端倪。
可陛下這邊呢?
毫無征兆的,明明前幾日還滿是着急與愁苦,到了第二日,就仿佛脫胎換骨了是的,活生生換了個人。
這……教人如何接受?
再者,你若說陛下荒唐,如先前信道,倒也有法子一點點挽回。
眼前呢……這……你根本就不知道陛下那邊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不知道因由,又能如何勸谏呢?
“隻希望這份新的聖旨能有些作用吧,若不然……”
旁邊,謝遷也跟着歎息。
不多時,太子朱厚照來到後宮,所問之下,太監蕭敬的回答是……皇帝老子竟然還沒起床?
“不是吧?”
饒是以朱厚照萬事不大在意大咧咧的性子,也是被自家皇帝老子這行徑給驚的呆愣了。
他一臉莫名,皺了皺眉,很快又笑了出來。
“好事啊!”
“本宮之前說什麽來着?這皇帝啊,就得像那宋徽宗似的,吃喝玩樂去花樓!”
“不用想,父皇這是一點點覺醒了,很好,非常好!”
朱厚照大咧咧說着,渾不顧四周太監、宮女噤若寒蟬的樣子。
也是此間,通商銀行門前,許三三手持那憑證,有些心虛。
乍開始,在得到這憑證之時,他本是激動的。
因爲一旦這貸款能下來,便意味着他的客棧有着落了,而客棧開起來,便意味着源源不斷的銀子。
而到了眼前,他忽然發現了問題之所在。
若是民間的借貸,憑借這等書信憑證倒也沒問題,可人家是通商銀行啊,規模不是一般的龐大。
你到這等地方貸款借錢,沒有任何抵押,隻是憑借一份書信……人家會信嗎?怕不是會被當做騙子、傻子轟出來吧?
跟着,再想回來,哪位姓牛的老爺似是甯大人手下的管家,以這等身份,幫忙借二十兩銀子……應該沒事吧?
最終,他猶豫許久,還是走了進去。
銀行的業務很是繁忙,所有往來之人皆需取号,被念到号後,方可去某個窗口去辦理業務。
等了約半刻鍾,輪到許三三的時候,他小心走上跟前,顫顫巍巍将那憑票遞送上去。
“您好,我……貸款,這是憑證,您看看。”
“嗯?”
那銀行工作人員有些詫異,仔細看了看,神色越發的古怪。
一般而言,貸款業務多是需要抵押物的,眼前突然冒出這麽個書信,教人很是困惑。
跟着,那工作人員便一步步上報,足足過了小半刻,終于有了回應。
——借!
于是,轉眼之後,許三三便拿到了二十兩銀子的憑票。
走出銀行大門,感受着普照的陽光,他用力的攥着那輕飄飄的憑票,心裏壓力重重。
“一定要将客棧做好啊,老許!”
他暗暗給自己打氣,轉而來到事先談好的鋪子。
那鋪子不大,位置較偏,在内城東南方向的四五裏處,共分爲上下兩層,經過三番兩次的讨論商議,最終年租金定位十四兩八!
租了鋪子,接下來自然是簡單的裝修與格擋房間。
人工自是好說,站大崗的朋友有許多,給些工錢便是。
除此外便是物料了。
他兜兜轉轉,最終選擇了一家木材鋪子,剛走進去沒說幾句,價格便定了下來。
很低,甚至比他預想之中的還要便宜許多。
接着便是運送木柴,尋找工人,開始幹活,還有牌匾預訂等等。
天色漸晚,在數十人的勞作下,客棧簡單的裝修完畢,跟着……牌匾也運送過來。
眼看着那挂上去的牌匾,就着餘輝,許三三感覺很不真實。
這一切……太過順利了。
貸款、裝修、牌匾等等,所有事情做起來,毫不費力。
“待得明日辦理了營業執照後……便可以營業了?”
許三三喃喃着,仍舊覺得夢幻一般。
要知道,前兩日,他還是一個爲了幾文錢而搶着做工的苦大力啊。
這兩日之後,自己……竟成了客棧掌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