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精神一震,立刻嚴肅了許多。
新稅啊,終于出來了。
先前,隻是半日便逼近了百萬兩,那這兩日下來……又将增加多少呢?
“此箱子裏面皆是新稅賬目嗎?”
弘治皇帝問:“可有彙總數目?”
甯遠便踏前一步:“陛下,箱子中的賬目乃是諸多店鋪的具體收入以及報稅數目,其中應有一彙總表單。”
很快,箱子打開,蕭敬自上面取出了一紙信封。
滿殿寂靜之下,弘治皇帝接過信封,心緒也是其了幾絲波瀾。
結果,出來了啊!
他暗自沉了口氣,展開信封,入眼的是一列簡單的表單,标注這各項收入的具體情況,跟着,在最後,是一個具體數字。
他幾乎是直接略過前面的數,微微眯着眼,看着那最後一行的數字。
九月後十日的稅收爲——二百零三萬五千八百九十六兩!
二百萬!
弘治皇帝定定着,不知覺間,雙手已是不受控制的顫抖着。
在紙面上,可能隻是一個簡單的數字,可細想開來……非是一般的恐怖。
“陛下……”
片刻後,劉健出聲道:“可否超過……十萬兩?”
寶座上,弘治皇帝輕輕點頭。
百官皆側目。
這數字已是相當可怕了。
要知道,這僅僅是十日的稅收啊,若按整月算,那至少有三十萬兩了。
而這,還隻是京城一地啊!
吏部左侍郎焦芳暗暗震顫着,也是逐漸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對于這新稅,他也是大概聽說的,甚至前兩日流傳的數萬兩他也聽過,可當下,親耳聽到這數字,仍舊不免驚心。
太多了!
換算成一年的話,那……至少有三百萬兩了。
可想而知,一旦此法便不整個大明,又将是一個怎樣驚人的數字。
大事……不妙了啊!
而今大明朝廷正是極其缺銀子的時候,百官皆是沒轍……除了這新稅法!
這也就意味着,朝廷,包括文武百官在内,皆會支持這新法的推行。
推行新法,便要重用甯遠!
那麽,對于甯遠毆打他這件事……
焦芳臉色逐漸暗淡下去。
“陛下,可有十五萬兩?”李東陽也跟着開口。
“有的!”
弘治皇帝仿佛很平靜,随口道:“諸位愛卿皆可猜猜,也可以大膽一些。”
百官皆驚詫。
比十五萬兩還多?還要……大膽的猜?
那這……得是怎樣的梳子啊?
“陛下,可是二十五萬兩?”
“三十萬兩?”
“難道超過五十萬兩了?不會吧……”
下側,百官先後猜測。
弘治皇帝隻是平靜聽着,待得安靜幾分,望向了甯遠:“驸馬,你自己來猜猜。”
甯遠笑了,想了想道:“理應超過一百八十萬兩了。”
嗡!
刹那之間,仿佛有一道聲波快速掠過,大殿之中的百官不能呼吸似的,眼瞳逐漸睜大。
一百八十萬兩?
這……怎麽可能?
隻有十天的稅啊!
開什麽玩笑?
搶錢嗎?
寶座上,弘治皇帝頓頭:“不錯,确實超過一百百萬兩了,具體數目是……”
說着,他拉長聲調,聲音也重了幾分:“二百零三萬兩!”
嘶!
空氣仿若被抽空了似的,百官皆定定,如同木頭人似的,一時間失去思考能力。
二百萬兩!!!
相較于動辄上千萬兩的稅收,這數字,似乎也不是很多。
可若将這個數字細分到京城,到一個月,到十日的時間,這……足可驚天人!
往年,偌大的大明一年的稅收是多少?
才十餘萬兩!
而今呢?
卻是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十日……二百萬兩……”
“一月便是六百萬兩……”
“一年,則是七千二百萬兩……”
“京城……一年……”
左上側,劉健喃喃着。
饒是以他經曆太多大風大浪的心性,在想到這數字後,仍舊充滿了不可思議,乃至臉色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
瘋了!
徹底瘋了!
宛如做夢!
不,做夢都不敢這般做!
太恐怖,如聽天書!
“一年七千餘萬兩,豈不是意味着,按照這新稅的推行,隻是京城,便足可媲美往年整年的稅收了?”謝遷也是徹底不好了。
先前,大明一年的稅收才多少?
在開海之前,一年才兩千多萬兩!
随着開海,稅收驟增,卻也隻有四千萬左右!
當下,這新稅法……隻是京城一地,便幾乎等于是往年的兩倍的稅收啊!
這哪裏是可怕啊,分明要吓死人!
“怎麽會這麽多?”
李東陽呆滞似的扭頭,脫口而出:“這當真隻是十日的?隻是十個點左右的稅率?隻是京城?”
甯遠笑着,輕點頭道:“對的,就是這麽多!”
事實上,對于這數字……他并不意外,在預料之中。
先前,朝廷的商稅幾乎爲零,收稅的方式更是相當不靠譜,而今推行這商稅,按照收入比約十分之一來收,當然不會太少。
這京城,大明最繁華的地方,一年七千萬多萬兩銀子的商稅……也不是很多吧?
要知道,在後世,是沒有農稅的,諸多稅收,皆來自商稅,
與商稅比起來,所謂的農稅太不值一提。
之所以能收這麽多銀子,其根源的本身在于大明流通的銀子……變多了。
尤其是自開海以來,繁茂的商貿往來,不知帶來了多少銀子,再加上一些個鄉紳、士紳等階層将先前私藏不動的銀子拿出來,其總數,已是達到一個不可想象的數字。
流通銀子多,收上來的稅自然也就多了。
“如此核算的話,若這新稅推及開來,這稅收……豈不是有萬萬兩?”
弘治皇帝也是自語一般:“一年,至少萬萬兩……”
遍曆曆朝曆代,其中商貿尤以宋爲最,其最高數已是逼近八百萬貫,這也是先前諸多王朝的巅峰。
而到了眼前,那數千年來的巅峰,卻隻比京城一月的商稅多那麽一點點。
有錢了!
很有錢!
不知道有多少錢。
震撼過後,弘治皇帝直覺得坐在這張寶座之上,人都有些飄了。
也是此間,出去調查的錦衣衛趕了回來。
錦衣衛指揮使牟斌親自來報:“禀陛下,焦大人與甯大人之事,已調查出來。”
“哦?”
弘治皇帝漫不經心似的應了一嘴:“結果如何啊?”
“結果是……”
牟斌正說着,旁邊頓起“噗通”一聲,将他的話語打斷。
再看過去,吏部左侍郎焦芳已是拖着肥胖的身軀,狠狠扣在地上。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