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偌大京城倒是沒什麽異樣,可暗地裏,卻是暗流湧動。
因爲,這事來的太突然,一時間教人難以接受。
誰也想不到,在這短短數日内,竟會發生如此之多的變故。
直接是要了命啊!
單說那所謂的增加商稅,不同于往常一個店鋪收多少稅,而是根據一個店鋪的收入來核算的。
跟着,又出了發票,在很大程度上監管店鋪,以防偷稅漏稅。
說不好聽些,這一個發票幾乎是要将一個店鋪所有的收入給監控了,在這等情況下,收入多少,一目了然,再無隐私可言。
許多商戶,包括一些朝廷大員,對此相當不滿。
但,因爲這兩項事宜推進的太快,甚至于朝堂之間還未反應過來,這邊就已經開始施行了。
雷厲風行!
“哎呀,你們家做的也不錯,繼續保持啊!”
“什麽?你家鋪子還沒有領發票?無票經營嗎?這可是重罪,但……”
“給你等最後一日時間,明日若再無發票,便按律處置!”
街道之上,甯遠優哉遊哉的晃蕩着。
發票雖隻是剛推行開來,可整體的情況卻比想象中好許多。
這個盤子太大了,不能期望短短數日内便能真正普及開來。
一日之内,發票的普及率大抵能達到三成,已然很不錯。
要慢慢來,一步步來!
“甯大人,是這樣的。”
此間,有掌櫃走了出來:“小店已經領取了發票,隻是在顧客結賬後,給他們……他們都不願意要啊……”
商戶主動提供發票了,但顧客不要!
這其實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發票的發行,主要目的便是爲了規避偷漏稅。
但……身爲顧客,人家不想要這個東西,總不能強制給吧?
而若不給,這部分未出票的賬目,可就不在“收入”的範疇内了。
“不要便不要。”
甯遠很是直接:“但要記得,如果客戶要了,你們這諸多商戶不給,那便是犯罪!”
那掌櫃忙是點頭:“懂的,懂的!”
甯遠四下看了看,又大咧咧的離開了。
不多時,他來到百善大酒樓,正準備随便吃一口,偶然瞥見一處包間似是有熟人,便準備湊過去,卻是被一道眼光給擋住了。
是皇帝陛下與三位閣老,都來了!
無奈下,他隻得苦笑,随意進入其他包間。
而另外一個包間中,吃飽喝足的弘治皇帝等人便結了賬,索要了發票,悄無聲息的離開。
跟着,沒多久甯遠便被召見至内閣。
“啪!”
弘治皇帝丢出幾張發票,直接道:“驸馬,你來說說,朕要這發票有什麽用?”
甯遠想了想:“或許……可能……沒什麽用。”
弘治皇帝繼續道:“也就是說,這玩意于朕,或者說萬千百姓而言,沒有任何用處,那麽……朕爲什麽要要這玩意呢?”
問題再度出現,且越發明顯。
索要發票,是諸多顧客應有的權利,可衆多顧客可以選擇不要這玩意啊!
顧客不要發票,諸多鋪子不出票,便意味着會隐藏一部分,乃至很大一部分的收入。
“先前,朕倒也覺得你這發票的法子可行,可現在看來,雞肋一般。”
弘治皇帝毫不客氣:“聽好,朕隻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要麽控制住諸多物品的價格,要麽……你将這新的商稅給朕收上來!”
甯遠見了,自是無奈,隻得答應下來。
又過了一會,劉健嚴肅的開口:“甯小子,你也知道,而今這新的商稅以及發票,已是激起軒然大波,若有些用途倒還好,若沒有……結果,你應該清楚吧?”
若無用,會怎樣呢?
大抵便是被取締,恢複舊制了。
“劉公安心,下官省得!”甯遠說道。
也是此間,吏部左侍郎焦芳趕至内閣。
“禀陛下!”
焦芳直接道:“臣以爲,這新的憑票,也就是發票,實乃雞肋,毫無作用!”
說着,又表述了一番。
其意思,大抵與弘治皇帝所言差不多。
發票的作用是什麽?
是爲了監管諸多商家、鋪子的收入。
而對于萬千百姓來說,要與不要這發票,似乎都沒什麽區别,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許多商戶可以免去開發票的過程呢?
既然這發票對諸多商戶影響不是很大,又……何提監管呢?
說不好聽些,可能一個店鋪收入一百兩銀子,卻隻開了十兩的發票,你朝廷……又當如何監管?
可又管得過來?
而既然作用不大,是否推行這發票,又有什麽益處呢?
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嗎?
“繁昌侯,你怎麽看啊?”弘治皇帝淡淡問。
“回陛下,臣以爲……發票并非雞肋。”
甯遠回道:“臣相信,用不多久,發票的作用便會顯現出來。”
弘治皇帝:“……”
對于這發票的本質,他大抵是清楚的。
主要是用于監控管制。
可通過當下來看,那諸多商戶、商鋪有太多法子來避免開票。
這不是雞肋是什麽?
但……眼看着這小子信誓旦旦的樣子,他自是不好多說,随口道:“你……好自爲之!”
下側,吏部左侍郎焦芳看了看,也是無可奈何。
陛下,或者說内閣這邊都如此支持甯遠了,他這邊又能怎樣呢?
很快,甯遠幾乎與焦芳同時離開。
路上,焦芳冷冷道:“甯家小子,你啊,大禍臨頭了!”
甯遠站定:“哦?焦公這話是幾個意思?”
焦芳冷笑:“你應該很清楚,而今京城最大的危機是什麽?是諸多物品價格不受控制的上漲,給萬千百姓帶來了滅頂之災!”
“你這又是增加商稅,又是推行發票,看似大張旗鼓的,可實際呢?”
“實際上,于遏制諸多物品價格沒有半點作用!”
“老夫看啊,用不多久,某些人啊,就要遭殃了。”
“區區發票,屁用沒有,某些人還自以爲是,真是可笑,可笑啊!”
焦芳不屑的說着,撇了撇嘴,大步離開了。
發票推行的第一日,在一陣詭谲的氣氛中逐漸過去。
晚些時候,到了下值的時間,焦芳便準備回去。
而就在此間,突然有一侍衛來報:“焦,大人,不好了,少爺突然大病,已是卧床不起,上吐下瀉……”
“什麽?”
焦芳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