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大手筆啊!
竟用人力來運送貨物!
人,之所以選擇用牲畜等運送、勞作,就是因爲方便、省力。
當下,卻是回到了最原始的樣子。
“王六這家夥一定是瘋了,這是人能運送過來的嗎?”
“不錯,兩個人運送一石重的布匹,一石大抵是一百八九十斤,就算兩個人輪流拉車,一日内也走不多遠吧?”
“再者,動用這麽多人,一路上的吃喝……那也是一筆不可想象的支出啊!”
諸多商人不住的搖頭。
卻也有人狐疑不已:“說不得,日後我等也要用這法子了,莫說其他,這王六即便是動用人力,最起碼也可以将物品運送過去啊!”
跟着……一衆人又寂靜下去。
兩個人用車子運送一石重的物品,一日,估摸着也就能走二三十裏的路程。
那麽,估算下來,将這一大批貨運送至天津大沽,大抵需要半月左右。
再算上往返的時間,可能就要小一個月了。
但,在這時間内,人家可以将貨物運送過去啊,其他商人呢?
隻能等着!
要知道,北邊馬匹折損,影響的可是整個大明,在這個時候,誰若能最早将物品運送過去,便意味着大量的銀子。
“這王六大概有一千五百石的貨,最少需要三千人,也就是三千兩!”
“再算上一路的吃喝,來回近一月,至少也要千兩!”
“總的運費,大抵在四千兩左右!”
“諸位兄弟,你們都要運送多少貨啊?不若……咱們湊一湊?”
一些人商量之間,将各自準備運送的貨物說了出來,跟着幾個人核算至大抵一千五百石的重量後,站了出來。
也是此間,前面的王六也自數千人中挑選了大概三千五百人,多爲體力相對強壯者,即将準備出行。
然,就是這時,幾名商人湊了上去,高聲開口。
“京城至天津大沽,一人一兩二錢銀子,去的來!”
唰!
幾乎同一時間,原準備爲王六運送貨物的數千人立刻望了過去。
“這位大人,您沒玩笑吧?”
“是啊,當真是一個人一兩二錢?”
諸多百姓開口。
幾名行商幹脆點頭:“不錯,非但如此,我等還可以提前墊付一半的銀子……”
聞言,一衆人紛紛跑了過去,留下一臉懵逼的王六。
這……幾個意思?
現場截胡?
“哈哈,王老哥,您别氣啊,做生意嗎,價高者得!”
“是啊,您有一千五百石貨,若再加兩成運費的話,怕不是要五千兩了吧?”
“咱小門小戶的,多兩成也無所謂,哈哈,抱歉了啊!”
幾名商人說着,便帶着三千五百餘名百姓了。
王六僵愣着,心底怒火騰騰。
這群狗東西……真是不要臉啊!
隻是……無可奈何!
沒辦法,眼前這些人還是他好不容易湊來的,畢竟按照一個月行程來算的話,一人一兩銀子的價格,并不算多,而且運送貨物還是很耗體力的活。
“哎……”
王六一聲歎息,也隻得作罷。
很快,偌大京城随着人力運送貨物的興起,其餘小規模的商人紛紛效仿,四處尋找可用來運送的人力,一時間人力大熱,價格也是一路飙升。
到後來,甚至一度攀升至一兩半。
可即便如此,人力仍舊是供不應求。
瘋了!
同時跟着瘋的,還有諸多物品的價格,即便是控制的最好的米糧價格,也漲了三成。
一片惶惶!
“事态越發不可控了啊,哈哈,可是有些意思!”
“聽說内閣那邊對此隻字不提,六部也無甚聲音。”
“态勢如此瘋狂,想來不會持續太久,而這一切,皆賴那小子啊,哈哈!”
“咦,那小子怎麽突然老實了?當時不是說十日後讓大家夥見識一下所謂的絕頂戰馬的速度嗎?”
“是啊,怎麽沒動靜了呢?”
一些人冷笑着,譏诮不已。
就是這時,一則消息傳來:“天津那邊傳來動靜,據說……那小子動用了大批的人力,正在修建天津至京城的路!”
修路?
衆多言語着的人皆是錯愕。
幾個意思啊?
而今大明最好的路,也就是那高速公路了吧?
就算再修建一條京城至天津的高速公路……又能怎樣呢?
問題的根本是缺少戰馬,且會越來越缺。
這個問題解決不了,你修建再多的路又能怎樣呢?
“真是笑死個人,那小子的腦子該不會是壞掉了吧?”
“卻不知他玩的什麽把戲,簡直作死!”
“不管怎樣,他注定會死的更快。”
這股大勢來的太快了,如那滾滾洪流,任誰也阻擋不了的。
很快,随着自天津至京城的路越修越近,更多是消息爆了出來。
“那是怎樣的路?”
“聽說兩側被圍攏起來,不是很寬,大概猜兩三丈的樣子。”
“咦?正常的高速公路少也要四五丈的,他重新修的這路才兩三丈?作甚啊?”
許多人驚奇,同時也鄙夷。
京城至天津的高速公路暫時來看足夠用的,再修一條,那……不是畫蛇添足嗎?
眼看着甯遠所說的十日即将到來,弘治皇帝也不免擔憂起來。
他叫來甯遠,側目道:“你……當真修路了?還隻有兩三丈那麽寬?”
甯遠點頭:“一定要說的話,确實是……一條路!”
弘治皇帝微微皺眉:“這條路,單純給那蒸汽機跑的?”
甯遠想了想:“也可以這麽說。”
弘治皇帝:“……”
他略微無語。
那蒸汽船他是見過的,确實很不錯,可若要在地上跑的話……又該怎麽跑呢?
如馬車那般加上輪子就可以跑了?
可若這樣的話……怕也載不了許多貨吧?
還有一點也很關鍵——速度!
其速度,可會有蒸汽船那般快呢?
問題太多了,以至于他一陣焦頭爛額,幹脆道:“好了,下去吧,後天,便是第十天了吧?朕等你好消息!”
甯遠便老實退下了。
出來紫禁城,他左右無事,便随意走在街上,直至來到百善大酒樓,準備吃些東西,卻在進入包廂的時候,偶然瞥見一人。
“咦?王六?咋整的,喝這麽多?”甯遠開口。
山西商人王六醉如一條狗,雙眼迷蒙。
可在看到甯遠的一瞬間,還是努力提起精神,簡單見禮後,正要說什麽,眼中卻布滿了淚水。
“停停停,大男人的,哭個屁!”
甯遠忙擺手:“有事就說,能幫上忙的,本官會盡力幫你。”
王六也忙是搖頭:“不敢,草民不敢,您對草民有恩德,草民……萬不敢麻煩您的……”
甯遠直挑眉:“怎地?瞧不起本公子?”
唰!
王六注意到自稱的變化,頓時一個激靈:“大人您嚴重了,隻是咱知道您最是講規矩,可不敢叨擾您,若要說來……”
甯遠直接打斷:“運送貨物?”
王六臉色一紅,無奈的點了點頭。
甯遠随口道:“多少貨?”
王六想了想道:“大概一千五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