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傻了。
這……什麽個情況?
人呢?
雖說今日的鬧事者數量少一些,卻也有萬餘人,包括諸多學子與百姓,一個個嗷嗷叫着,憤慨不已,大鬧特鬧。
結果……沒了?
怎麽個意思?
旁邊的李東陽和謝遷也懵了,對視一眼後,也是一萬個不解。
這……太怪了。
不敢置信!
學子鬧事是爲了給朝廷施壓繼而針對甯遠的科舉改制,百姓鬧事,則可能有着一定的好處。
而就是這樣的兩夥人……沒了?
開什麽玩笑!
就算沒……那好歹也要有個正着啊!
好端端的鬧着,喊聲震天,而後……又突然消失不見?
這些人腦子有問題吧!
“驸馬,這……”
弘治皇帝張口結舌,半天沒反應過來。
這情況實在是不對勁啊!
甯遠見了,平靜的面色下也悄然松了口氣。
莫管怎樣,這一波的風波算是險而又險的解決了,若華亭這邊繼續鬧下去,勢必會影響整個江南,甚至是整個大明。
而到那個時候,他甯遠可就真的是十死無生了!
沒辦法,大勢太大,已不是簡簡單單的人力所能決定的。
所以,當下能大抵控制住局面,便也大概控制了整體局面,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了。
“可是你做了什麽?”弘治皇帝問,心底很是莫名。
在他的印象中,這小子……好像什麽都沒做啊。
這些個日子,随着學子鬧事逐漸發酵,再加上諸多百姓再度摻和進來,幾乎就是死局,而這小子被迫裹挾進來,也是無能爲力的。
就是如此……突然就安靜了?
“臣倒是沒做什麽,隻是與一些好友吃喝一頓酒宴而已。”甯遠随口道。
酒宴?
吃喝一頓酒宴,便能将如此巨大且令人心悸的的問題給解決?
那得是怎樣的酒宴啊?
“先回酒樓!”弘治皇帝開口。
得将此事弄清再說。
太怪了!
諸多學子與百姓若當真不鬧事,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可若隻是暫時的,那于整體大局而言,可能仍舊無濟于事。
很快,一行人又回到了酒樓,弘治皇帝當機立斷,教人去查。
而在另外一邊,縣衙内。
知縣徐黼呆愣原地,許久沒回神過來。
事實上,這邊的動向自早上的時候就不大對勁了,要知道,這些人往日裏鬧事,最少也有數萬人的。
結果,今天早上突然人數大減,隻有萬餘人,雖也同樣占領縣衙教他這個知縣給個說法,鬧的卻是沒往日那般嚴厲。
跟着……這些人鬧着鬧着,人數越來越少,到最後……街面之上一片冷清,連個鳥都看不到。
怎麽回事啊?
“這下有些麻煩了……”
徐黼臉色深沉,望向一側:“李大人,您……怎麽看?”
南京戶部員外郎李夢陽深深皺眉,不住的搖頭:“事發突然,還不好下定論,看看王老大人怎麽說。”
不多時,王恕也趕了過來,眼看着寂靜如死的縣衙,暗暗沉了口氣。
顯而易見,出事了!
自數萬人至萬餘人,再到滿街空巷,這華亭的風向,在這一日内大變!
“派人去查查,到底是怎麽回事。”王恕說道。
“好好好!”
徐黼不住的點頭,派出十餘名衙役出門查探:“記得,隻調查其中事宜,不可亂打其他名聲。”
總不能說縣衙爲什麽查學子與百姓不鬧事吧?
衙役出了門,縣衙也越發的安靜了。
王恕沉默許久,歎息道:“這事……可能不大好了,是老夫小瞧他了,好大的本事,一語中的,一語成谶啊!”
他記得很清楚,那一日,甯遠那小子跑來,可是對着他一陣感謝的。
謝什麽?
謝他再度挑起萬千百姓鬧事!
正常而言,那再度摻和進來的數萬百姓,本是極不穩定的因素,将會給朝廷帶來巨大的壓力!
事實也是如此,在華亭這邊徹底鬧大開來後,微服巡狩的那位……可都準備離開了。
而就在這個檔口,出了這麽大的事,那影響的,可是他這等人耗費了無數心思,乃至于冒着性命危險才醞釀而來的大局!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有衙役趕了回來。
“嗯?那諸多世家、望族開的口?”
聞言,王樹豁然一驚。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那諸多世家、望族、鄉紳乃是這大明最基礎的控制力,是這些人與各地縣衙掌控了大明的地方。
還有便是,此一番之所以能醞釀如此大勢,靠的便是這些人。
因爲,根本而言,這些人才是科舉改制後最大的受害者。
所以也就有了諸多學子鬧事!
歸根結底,是這些人,不想改制科舉。
說不好聽些,普通百姓人家能有多少學子啊?科舉中,真正能考中的,九成五都是有些身份的人。
然而,就是這等本應該憎恨甯遠的人,竟是……突然反水,并且勒令下面的佃農百姓與學子不得鬧事!
“完了……”
八十多歲的王恕癱坐在地,怔怔出神,面色泛白。
旁邊的徐黼急忙攙扶上去:“王公,那……這事怎麽辦啊?”
李夢陽也跟着點頭:“實在沒道理啊,那豪門望族與諸多鄉紳,應該最是憎恨甯遠的……怎麽會阻止下面的人鬧事呢?”
過了許久,王恕長長的歎了口氣:“徐黼,你去各大世家走一遭吧,注意言辭,不要問的太明顯。”
“好,好!”
徐黼急忙點頭,跟着換了一身便裝,帶着數名衙役出了門。
他的第一站很直接,單刀直入來到了何家府上:“本官有鑰匙尋你家老爺!”
“這……”
看門的衙役很是爲難:“縣老爺,我急老爺他……生病了,不便見客!”
嗯?
生病?
好端端的,怎會突然生病?
徐黼暗暗不悅,心底卻是泛起不好的預感。
正常而言,他這等縣官走訪,那何家應該敞門歡迎的,現在突然不便面見,定然是那何家家主何虹不想見他!
華亭縣,最大的鄉紳,竟如此回避父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