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要求饒!
偌大朝廷皆是被這事給震的懵了。
毫無道理,也本不存在這種可能性啊!
但偏偏那佛郎機使臣利馬确之鑿鑿,且再三強調。
這問題就大了去了。
“就我大明與佛郎機的實力來看,是斷然不存在這種可能性的!”
許久後,劉健嚴肅開口:“佛郎機,沒有任何求饒的因由,其中怕是有詐!”
所謂事出無常必有妖!
眼前這事豈不就是最大的妖?
若說求和還勉強可以理解的話,這求饒,幾乎就是天方夜譚,太過虛浮飄渺,也不可信。
“陛下,臣亦以爲此中有詐!”
李東陽也開口道:“當仔細斟酌,再行定奪,尤其是南海那邊,諸多佛郎機戰艦同時消失,極可能是聚集起來,圖謀不軌!”
弘治皇帝重重點頭。
确實!
不管這使臣利馬怎麽說,諸多佛郎機戰艦同時失蹤是不争的事實。
一旦那諸多戰艦同時行動,可以說,大明諸多的沿海城池,幾乎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能抵得住。
一艘佛郎機戰艦都可以威壓沿海一地了,百餘艘戰艦同時聯合起來,其威勢,不可想象!
“這佛郎機使臣利馬,言語荒唐,越發離譜,怕不是迷惑我等。”馬文升也開口。
近來,佛郎機的态度三番兩次的變化,已是教朝廷這邊有些困惑了。
看不懂啊!
朝廷這邊困頓不已,便會分散精力,繼而導緻諸多沿海城池防禦減弱。
“有道理!”
弘治皇帝嚴肅道:“不管如何,傳令下去,教各地沿海嚴密防守,不得懈怠,凡有任何動靜,立刻來報,至于佛郎機使臣這邊……再拖一拖,看一看吧!”
請求太過荒謬,實在是無法答應!
根據那利馬的言語來看,此一番的雙方談判,是要簽訂協議的,展現在書面上。
如若朝廷這邊同意了求饒的請求,那佛郎機再猛烈攻打,大明失利,朝廷這邊……豈不是成笑話了?
于是,這一次的朝堂便在一片荒誕中,逐漸度過。
驚愕過後的百官也逐漸釋然,将此事放下。
什麽求和、求饒的,絕對有問題。
直至晚些時候,一封加急的奏報自瓊州府送來。
“瓊州?難道是瓊州出事了?”
得知消息的第一瞬間,三位閣老面面相觑,心底一涼。
要知道,近來,佛郎機主要襲擾的對象便是瓊州府。
再加上圍攏大明四海的諸多戰艦同時消失……這若是一起圍攏瓊州府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快取來!”劉健忙是教人迎了出去。
很快,加急奏報傳至内閣,他二話不說,當即展開來看。
“臣王越奏,吾皇萬歲,恩澤四方……”
上來,便是一陣馬屁。
劉健心底焦急,有些厭煩。
對于王越,他自也是熟悉的,這是文人中憑借武勳得伯爵的存在,很是不簡單。
這樣的人,碰到事情,應嚴肅闡述,簡潔明了,怎地也學着其他地方官似的,上來就拍馬屁呢?
于是他幹脆跳過了至少三四百字的吹捧文字,繼續向後看。
“是日,臣會同繁昌侯甯遠,與佛郎機孟德爾公爵決戰瓊州南十餘裏處,一戰之下……”
快速掃視後,劉健定住了,雙目怔怔,如癡呆一般的盯着那奏疏。
旁邊的謝遷、李東陽二人自也心急如焚,見劉健神色不對,忙開口道:“劉公,怎麽了?”
劉健恍若未聞似的,喉嚨湧動,仍舊未回神過來。
李東陽二人焦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了,忙是湊上去,眼看着一大堆馬屁文字,二人也是有些傻眼,跟着再看……二人也驚住了。
這是一份……捷報!
捷報也就罷了,如若當真如上面所說的話,這……堪稱是驚天大捷!
一戰之下,将佛郎機剩餘的船隻都給打崩了,生擒孟德爾公爵,堪稱輝煌!
非但如此,那佛郎機的其餘幾十艘戰艦,也是都被甯遠以巨大戰船之利,先後給剿滅了。
也就是說,此刻南海之上,已是……找不到佛郎機戰艦!
同批次趕來的百餘艘戰艦,都給打沉了!
“這……”
劉健雙手顫顫,滿眼的驚駭。
太驚心!
饒是以他幾十歲的閱曆,遇見此事也是頭皮發麻!
百餘艘佛郎機戰艦,沒啦!
要知道,那佛郎機戰艦十分的強大,尤其是可以在一個時辰内加速六七裏路,僅僅是此一點,便将整個大明吊打,一艘戰艦便可威懾大明一地。
而就是如此生猛的戰艦,沒了!
百餘艘啊,都沒了!
怎麽可能!
“劉公,你乘坐過那巨大戰船,您覺得這事……是真的嗎?”李東陽幹澀的問。
“這……”
劉健認真回想一番,也是一萬個不确定。
那巨大戰船确實極大,單單在規模上,便相當于八九個佛郎機戰艦,氣勢雄渾,很不簡單。
可大歸大,卻也沒有那等恐怖的戰力啊!
按照王越的話來說,這一艘巨大戰艦幾乎是将十餘艘佛郎機戰艦給打崩了。
這……這不玩笑嗎?
“快,去見陛下!”劉健忙是起身。
這事太大了,也太驚心,可怕至令人覺得不真實。
很快三人來到養心殿。
劉健直接道:“禀陛下,大捷,瓊州府大捷!”
嗯?
上側,看着着忙着慌的三位閣老,弘治皇帝微微側目。
捷報?
怎麽就捷報了?
再者,真要是有大捷的話,捷報也應該先送來他這邊啊,怎麽會跑去内閣呢?
“瓊州那邊打起來了嗎?還打赢了?”
弘治皇帝喃喃着:“那王越倒是不好大喜功,隻是以普通急報的方式送來奏疏。”
真要是有大捷的話,驿站的差役是要一路大聲唱報入城、入宮的。
方才,顯然是沒有半點動靜。
那麽便說明這捷報……估摸着也就是小勝而已。
“什麽樣的大捷啊,拿來朕看看。”弘治皇帝笑了笑。
莫管怎樣,打赢便是好事。
至少說明大明這邊與那佛郎機比起來,也差不許多,有一戰之力。
很快,蕭敬将奏疏遞了過去。
弘治皇帝展開來看,嘴角微微下沉。
好你個王越啊,怎地也學着其他地方官開始拍馬屁了呢?
弘治皇帝按捺心思,繼續向下看。
随着一行行文字在眼底浮掠而過,弘治皇帝的面容也逐漸深沉起來,繼而變得蒼白幾分,連帶着胡子都微微顫抖着。
“這……”
他緩緩擡起頭,與三位閣老對望,一臉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