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景通逐漸冷靜下來,站在船頭處,時刻觀看着,最終……視野中,仍舊隻有二三十艘小船,卻是左右分開,朝着不同方向逃離。
那些大船呢?
去了哪裏?
在這夜裏……憑空的消失了?沉入了大海之中。
怎會這樣?
戚景通又有點懵,一時間難以接受眼睛所能看到的事實。
正常而言,大家都是靠着風帆行進,船速應該是一緻的。
也就是說,無論怎樣,你追我趕之間的距離,應該一直保持在三裏左右。
可當下,三裏左右處,根本沒有天龍賊人的身影。
再向遠……那便看也不清了。
“難不成賊人距離已經超出了三裏之外?”
戚景通嘴角抽了抽,又有點懵。
同樣是大船,那天龍賊人的船隻更快?
怎麽可能!
那賊船又沒長翅膀,難不成會飛?
亦或者說那碩大的賊船,可以劃動?
也不可能啊!
大船的船身巨大,吃水深度兩丈餘,要在這等的大船上安裝船槳,是很不現實的!
就算真的裝了,與總的速度而言,影響也不是很大啊!
那麽,好端端的,那賊人……怎地就消失了呢?
戚景通有突的有些茫然。
不多時,追在前面的熱氣球終于返回,狗子忙是趕到主船上,嚴肅道:“大哥……熱氣球隻追上一個尾巴!”
戚景通豁然起身:“怎麽回事?”
狗子一臉的難看:“那天龍賊人不知用了什麽法子,使得諸多大船的速度快了一截,一個時辰,至少快了五裏。”
戚景通暗自一震。
賊人的船,竟是可以加快速度!
他暗暗握拳,着實被這消息驚住了。
海上行路難,船隻的速度,完全靠風力。
遇到大順風的時候,一個時辰可行三十餘裏,逆風的時候,一個時辰也就是十裏左右。
當下的洋流與風向不是很順,一個時辰大概可以跑十六七裏的樣子。
也就是說,你追我趕間,這一個多時辰中,賊人竟足足落下他們五六裏路?連熱氣球都追不上?
這……還怎麽打?
先前攻打東勝海賊團,牽星之所以能成功,憑借是正是一路猛追,反正雙方的速度差不多,自拉不開差距。
而當下,那天龍賊人的船隻卻是快了三分,不用一個時辰,便可将他們徹底甩在後面。
一旦逃離視野之外,便可以随意調轉方向,徹底消失在蒼茫大海上。
“我……”
戚景通大罵髒話,一陣憤然。
完蛋了!
一番努力,白費了啊!
賊人船速更快,便直接掌控了主動權!
若要打,便與你打,如果不想打,可随時輕易跑路,追也不上。
如眼下,賊人在哪裏,距離多遠,完全不知道啊。
怎麽追?
“降帆吧。”戚景通無奈的歎息。
于是,諸多大船暫停下來,随着洋流随意飄蕩。
這一夜,戚景通喝了許多酒,直至第二天天亮,仍舊一身酒氣。
而就在此間,有探子來報:“大哥,十裏左右處發現大量賊船,應是天龍賊船。”
“嗯?”
戚景通眼睛一瞪,酒意頓時醒了幾分:“幾個意思?挑釁嗎?追!”
呼啦啦!
大帆揚起,快速前進。
過了兩三刻中,望遠鏡内,終于出現了天龍賊人的身影,距離也僅剩下四裏左右。
“追,開炮!”戚景通大吼。
跟着便是一番追逐。
一開始雙方距離大概在四裏左右,可追着追着,大船的影子卻是渺小了數分。
“追,繼續追!”戚景通咬牙切齒。
繼續向前,雙方距離卻是越來越遠。
不過半個時辰左右,僅僅能看到些許殘影。
戚景通直接癱坐在地上,一陣無力。
遙想曾經出海之際,牽星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尤其是滅了東勝海賊團後,更是威揚四海。
而到了眼下,即便實力仍舊不俗,卻是拿那天龍賊人無可奈何。
他不怕打仗,甚至不怕死。
唯獨眼前這種感覺,就好像……
“報!”
又有探子來報:“大哥,前面發現一直空的小船,船上有着一張巨大的畫紙,上面畫着……”
說着,卻是頓住了。
戚景通催問:“畫着上面?”
那探子垂着頭,弱弱道:“猴子……”
戚景通:“……”
猴子!
耍猴嗎!
“氣煞老子……”
戚景通咣咣敲着夾闆,心态已是有些崩塌。
偌大名頭的牽星海賊團,竟是被人當做猴耍?
奇恥大辱也!
也是此間,前方十裏處。
雖是看不到那牽星海賊團的影子,船頭的皮爾斯卻是可以想象那海賊王陸北看見那幅畫氣急敗壞的樣子。
嗯,這一仗雖沒打赢,可打的……爽啊!
耍猴似的,走走停停,教那牽星賊人半點法子沒有,又是氣憤又是沒招。
“哈哈……自此後,這四海之内,什麽狗屁牽星海賊團,什麽海賊王,唯我天龍獨尊!”
皮爾斯躊躇滿志:“走,繞過去,去大明其他地方玩玩。”
數日後,京城。
接連兩封急報送來,使得内閣的氣氛驟然壓抑了幾分。
崖州與濠境先後遭遇天龍海賊團的襲擾,傷亡倒是不大,隻是那天龍海賊團放出的話,卻叫人背脊發涼!
“牽星海賊團?廢物耳!”
“數日前與他一戰,實在不堪一擊!”
“自此後,我天龍海賊團宣布,四海将盡歸于我!”
“大明皇帝,先前你可容忍牽星海賊團,亦可容我吧?”
“很好,那麽,我宣布,日後所有出海商船見我天龍海賊團,需購買天龍平安令,一塊,不貴,萬兩銀子而已。”
“當然,大明皇帝,你也可以不容我,那麽崖州與濠境這兩地的炮聲,便當做是爲您賀壽的禮物吧!”
言語,非是一般的嚣張。
這……簡直就是猖狂!
目中無人!
根本不把大明放在眼中。
這幾多年來,無論是東海還是南海,可能出現了無數夥賊人,卻無一夥敢如此與大明放肆。
如那東勝海賊前,雖也嚣張,卻隻敢偷偷襲擾而已。
因爲,大明是要臉面的。
你偷偷摸摸,朝廷水師實力可能不足,便也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可如天龍這般大放厥詞,那完全就是在打大明的臉,狠狠的戳大明的脊梁骨。
但凡有些許血氣、骨氣的人,豈能忍之?
“呵呵,呵呵呵……”
看過急報後,弘治皇帝笑了出來,那笑容帶着無盡的怒氣,異常冰冷。
“太祖皇帝起于微末,後從義軍,驅逐鞑虜,恢複天下……至今百餘年啦……”
“這百年之中,包括那北元,又何曾放過如此‘豪言壯語’啊?朕是從未聽聞。”
“而今,大明興盛了,些許賊人倒是瘋浪起來,一口一個大明皇帝,很是‘順耳’啊!”
弘治皇帝似笑非笑,眉角盡是鋒芒。
三位閣老也不大淡定了。
這種事情……可能在前面的一些朝代或許有過,可在大明,沒有!
包括那土木堡之戰,英宗皇帝被俘,瓦剌非但沒有折辱英宗以及朝廷,反而好生招待着。
大明,未曾被人如此侮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