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咋回事啊?”甯遠低聲問。
“不知道啊!”
朱厚照也是傻眼:“看這意思,似乎是父皇與母後鬧了矛盾?”
甯遠當即噤聲。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很快,一行人來到後宮,此一刻,張皇後正帶領着數十名宮女忙絡着,在……紡織!
見了弘治皇帝,諸多宮女忙是見禮,至于張皇後,則是穩穩坐着,竟是沒有起身!
弘治皇帝湊前上去,溫和道:“也忙活許久了,休息一會吧!”
張皇後卻是低着頭,手下不停:“不累,也不可休息的,今年的布匹貴的,能省便省一點,況且這一批布是爲太皇太後準備的,不可馬虎!”
說着,又是忙活起來。
弘治皇帝一陣無奈,偷偷沖着朱厚照和甯遠使眼色。
朱厚照見狀,忙是湊了上去:“母後,歇息一會吧,不礙事的。”
張皇後擡頭,斜瞥:“如何歇息?你這個當哥哥的不懂事,教你妹子整日忙碌,她累着呢,本宮如何休息?”
朱厚照:“……”
他愣了愣,一臉的懵逼,突然就有點不懂了。
後側,甯遠也是一陣傻眼。
這話……幾個意思?
怎麽突然跟公主殿下扯上關系了?
“秀榮啊,這幾日一直在紡織,吃喝不得安甯!”
張皇後徐徐道:“她的針線活還是本宮教她的呢,她且如此勞碌,本宮這個當娘的……看着難受,若不做點事,便更難受了!”
甯遠:“……”
這……話裏有話啊!
意思是公主朱秀榮嫁到甯家受苦了?
可問題的關鍵是……公主殿下主動織布的,可沒人逼迫過她啊!
“陛下,臣妾……入宮小二十載了!”
張皇後一邊忙絡着,一邊道:“是否有功且不說,臣妾覺得啊,這閨女啊,跟兒子無甚區别,秀榮整日疲憊,臣妾安得清閑?”
弘治皇帝輕輕點頭,一時間也不好說什麽了。
自家閨女正在勞累,正在織布,當娘的看不過去,也就跟着織布了。
能說什麽?
旁邊,朱厚照大爲詫異似的,斜瞥甯遠:“老甯,這就是你的不對的,你家也不缺銀子,如何虧待咱妹子?你這樣很不好的啊!”
甯遠:“……”
可謝謝您的提醒了!
甯遠一陣無語。
他本以爲陛下召他過來有事,結果卻是來了這後宮。
跟着,這位皇後娘娘又開始說道,話裏有話,好似……都是沖着他來的啊!
“娘娘,甯府和公主府都不缺銀子。”
甯遠解釋道:“公主殿下她……她隻是想省一省而已,故才織布,多番勸說過的,隻是殿下她……”
張皇後側目:“她怎樣?”
甯遠便乖乖閉嘴了。
張皇後頓了頓,繼續道:“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子,你妹子甚是辛苦,你就不知道疼愛幾分?啊?”
朱厚照:“……”
他本還在看甯遠的熱鬧,結果……引火燒身了。
他一臉無辜:“母後,妹子她也是與您學的,素來節儉的……”
張皇後哼笑一聲:“說的很好,閉嘴吧!”
而後朱厚照就乖乖閉嘴了。
張皇後看了看,緩緩道:“驸馬,本宮不累的,隻是本宮心疼自家閨女,你回去勸勸她,教她不要再織布了。”
甯遠自是老實應下。
能說什麽?
也不敢說啊!
張皇後則是淡淡道:“都說天家無情,本宮倒是覺得天家才更注重骨肉親情,驸馬啊,你要好好的,萬不可辜負秀榮!”
甯遠又應了一嘴,跟着與朱厚照了退下了。
路上,朱厚照一陣大笑:“老甯,你實在是攤上了一個好的丈母娘,母後她從未與父皇發過脾氣的,這是第一次!”
甯遠則是久久沉默。
夫爲妻綱。
身爲妻子的,是不可以與丈夫發脾氣的。
可這位皇後娘娘卻是與皇帝陛下鬧了脾氣,且直接指出是心疼自家閨女。
那是心疼閨女嗎?
那是教他甯遠做事!
無論是與陛下鬧别扭還是心疼自家閨女,其背後都是不想公主朱秀榮繼續織布。
而公主殿下可能不織布嗎?
不可能的!
甯府并不缺銀子,公主殿下也沒必要爲此節省而織布。
可她還是組織諸多宮女與王滿堂等人織布了。
這是在爲那甯府省那麽一口!
所以,回頭來看,問題并不在于織布,是在于……如何教公主殿下不織布!
那麽,如何教公主殿下不織布呢?
市場上的布料價格平穩、且廉價!
再進一步,皇後娘娘這是教他與那東林小學一脈争一争啊!
因爲按照先前的預測,布匹價格暴漲,便會有更多手工業者、婦人等參與進來,繼而使得産量大增,價格也逐漸穩定。
而這,是那王鏊以及東林小學的功勞。
眼看着東林小學即将大展風采,這位皇後娘娘特意提醒他要争一番。
同時也是希冀着他這新學不要落後!
“老甯,你說這布匹的價格,仍舊會一路暴漲嗎?”朱厚照問。
“不好說,可能會吧……”
甯遠看着遠方,喃喃一般道:“但最後,價格終究會降下來!”
轉來翌日,布匹價格再度暴漲,已是達到了六兩銀子!
無數百姓駭然,乃至于麻木!
這已經是一個極爲恐怖的價格了。
一石糧方才一兩銀子左右,區區一匹布,竟是糧食價格數倍?
瘋了嗎?
就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布匹的價格,一路飙升,直至八兩!
一匹布,大概可以做兩件大人的衣服!
價值……八兩!
無數人爲止意動。
“做一件衣服,豈不是要四兩銀子?”
“八兩啊,史所未有!”
“這般漲下去,難不成一匹布要漲到十兩?都瘋了嗎?”
諸多百姓言語紛紛。
也是此間,東林小學,王鏊當衆放聲:“漲得越猛,日後便跌的越快,大家不必爲此傷神與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