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而今布匹的價格暴漲,于萬千百姓而言,當然是有害的。
可于東林小學而言,卻是站出來爲朝廷、爲百姓們解憂的絕佳時機。
隻要此一番遏制諸布匹的暴漲的趨勢,定能名聲大噪,乃至壓百善小學一頭。
“而今布匹的價格已是來到了五兩多。”
東林小學,王鏊淡淡道:“與此同時,京城這邊,也有近三成的農婦參與進來,日夜織布,想來,用不多久價格就會平穩下跌了!此乃萬民之幸事也!”
四下,近百名貢生老師也是與有榮焉。
此一番,暫時來看布匹的價格雖仍舊暴漲中,卻是好事。
漲得越猛,日後的下跌幅度越大,這場風波,也會盡快平息。
毫不客氣的說,自這暴漲的狀态下,完全可以看到好日後一片穩定的景象。
“北宋有王安石,今有王濟之啊!”
酒宴間,費宏笑着開口,立刻引起了諸多貢生的認同。
那百善小學攻勢兇猛,甚至還招收了一名女弟子,于傳統的儒家而言,乃是相悖的。
這等情況,一旦持續下去,可想而知,用不多久傳統的儒家學問就會面臨被削弱、乃至被取代的困境。
而通過此一番遏制布匹價格一事,則可證明儒家學問之大用,可以遏制布匹價格啊!
這便是好的!
至少可以證明儒家學問有濟世之能!
“此番,非是老夫一人之功,遏制價格的法子,也是諸位集思廣益而來。”
王鏊沖着衆多貢生抱拳道:“說來,老夫還要感謝諸位,若非諸位,也未必有這等精妙的法子,布匹價格未必得以控制,又何談揚先聖之名?”
言語間,他彎腰下去,沖着衆人深深行了一禮。
諸多貢生自是急忙避開了,未敢受這一禮!
“王公心系天下,爲天下讀書人發聲,我等所做之事,不足挂齒!”
“是矣,王公當名垂青史!”
“我東林小學諸多老師尚未居廟堂,卻是解決了天下萬民生計之大事,而那百善小學……又不知在做什麽。”
一些個貢生似笑非笑,提及百善小學,自是一臉不屑。
同樣是小學,東林小學心系天下,爲朝廷解憂煩。
而百善小學呢?
什麽都沒做!
這……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無論怎樣,繁昌侯終究是個秒人的。”
王鏊想了想道:“雖說此一番他落後我東林小學一步,我等卻也不可得意志滿,要謙虛爲上!”
話雖如此,面上卻浮現了幾分自傲。
如何不傲然?
要知道,布匹價格暴漲,偌大朝廷可是沒有确切的解決辦法。
而東林小學這邊,近百貢生聯合起來,共同想辦法,不日便會将此大問題解決!
輕易解決!
又一日,布匹價格仍舊在上漲。
諸多貢生見了,卻是渾不在意。
“商人牟利,在于盤剝百姓!”
“尤其是一些售賣布匹的販子,更是借此大發特發!”
“隻是……這些人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頭了!”
街頭小巷間,有貢生這般言語。
諸多百姓訝異。
聽這話的意思……布匹的價格用不多久就會跌下來?
當真會跌下來嗎?
眼看着眼前這趨勢……似乎是沒有半點下跌的迹象啊!
“王公,是王公!”
街頭上,有貢生發現了王鏊,忙是走了過去。
緊跟着,諸多百姓也都快速圍攏上去。
“王公,您這是……去哪裏啊?”有貢生問。
“呵呵,陛下召見,老夫進宮一趟而已!”
王鏊随意道:“想來大家夥都在關心布匹的價格,無礙的,老夫相信,用不多久,布匹價格必定下跌下來,甚至恢複原價,教大家夥都買得起!”
四下的百姓見了,皆是歡欣鼓舞,口呼萬歲。
“勞煩大家夥都讓一讓,老夫要進宮了,要面見陛下的!”王鏊沖着衆人說道。
圍攏在四周的衆人見狀,便讓出一條路來,教王鏊走了過去。
也是此間,另外一條街道上,一兩馬車悄然經過。
馬車中,簾子撩開,甯遠向外看了看,不禁笑了出來。
也不知這位王大人是否張揚,竟是被諸多百姓圍攏起來,問東問西,被當做布匹價格保護神一般,屬實是高光時刻了。
您坐個車不好嗎?
如此大肆張揚的過鬧市,給誰看的?
甯遠放下簾子,搖了搖頭。
他當然知道這位王大人在做什麽,無非是通過這一系列的舉措,彰顯自己以及東林小學的聲名而已。
鼓勵布匹價格上漲,繼而吸引更多的手工業者參與進來,制造更多的布匹,繼而将價格打下來。
這法子,是極好的。
早幾百年,王安石也正是用了這法子,平抑了米糧價格。
隻是,這法子用在抑制布匹價格一事上……效果未必明顯!
不多時,甯遠進了宮,王鏊也剛好走過金水橋。
“繁昌侯,可是陛下召見?”王鏊随意問道。
“大抵算作是吧。”甯遠應了一嘴。
跟着,一老一少便徐徐走入内閣之中。
弘治皇帝見狀,也不掩飾,直接問道:“今一日,布匹價格再度上漲,已是将近五兩五了,王師傅,你覺得這價格什麽時候會降下來?”
王鏊不緊不慢道:“禀陛下,臣調查過,隻是京畿附近,已有三成婦人參與進來,不出意外,最多五日,價格必定下跌!”
他自信且淡然。
因爲,按照先前的計劃,布匹的價格必定暴跌。
隻要控制住價格,他,亦或者是東林小學這一波的功勞也就穩了。
“五日嗎?”
弘治皇帝喃喃着:“希望如此吧!”
此一番朝廷的舉措,不可爲不大膽!
縱容布匹價格暴漲,如若持續太久,天底下不知會有多少百姓因此受難。
又詢問一番後,他站了起來,順帶着也叫上了甯遠,自内閣向後……竟是走向了後宮的方向。
路上,又一行人匆匆走來。
老實見禮後,朱厚照不禁看向了甯遠,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甯遠則是輕輕搖頭,表示自己也很懵逼。
跟着,朱厚照低聲道:“咋回事?父皇突然差人叫本宮去見母後。”
去見張皇後?
甯遠微微詫異。
先前,陛下召見他的時候,可是從未提及此事啊!
弘治皇帝見二人在後側嘀咕,站定腳步,跟着,看了看,低聲開口:“你們的母後……又開始忙活了,咱勸說多次也無用,一會你們勸勸。”
嗯?
甯遠又是側目。
母後?
咱?
這位皇帝陛下,可是極少用這個自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