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男女大防,意味着女子終其一生,幾乎除了丈夫極其家人之外,不應該接觸其他人。
尤其是在出嫁之前,大抵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旦被外面的男子看見了,于名聲而言,便有着莫大的影響。
也就是在這等禮制的限制下,百善小學,迎來了一名女同學。
對于這個女孩子上學,京城的諸多百姓倒是無甚意見,且還十分的欣慰。
莫管什麽禮制,小新月已經如此凄慘了,她唯一的夢想隻是想上學而已,她有什麽錯?
不能對她要求更多了。
于是乎,小新月就開始了上學的日子。
正式開學大抵在二月份,此之前主要以講解曆史、地理知識爲主。
五百餘名學生,被重新打散分班,張新月被分在了一班。
也是因爲閑來無事,甯遠便簡單的教授了一下地理。
他取出一張碩大的地圖,貼在了黑闆上,面相諸多學生:“同學們,大家覺得京城大嗎?”
“大!”
幾十名學生同時回應。
京城,太大了。
内外城加在一起,好像無邊無際似的,看不到邊、一時間也走不完。
“相比而言,京城确實不小了。”
“尤其是擴建之後,總面積達到了幾十萬畝。”
“然……”
說着,甯遠拿起一根想小棍,在地圖上指了指:“讓大家夥以爲很大的京城,在我大明的版圖上,隻是這一個……小點!”
“京城大,大明,更大,很大!”
“大家來看,這便是我們的大明,北邊,這裏是北北都司,這裏是奴兒幹都司,”
“再向南而來,這裏是京城,這裏是南京,這裏……”
言語間,甯遠将大明的疆域簡單的介紹了一番。
諸多同學看了已是驚呆了。
大明,竟如此之大!
從北到南,從東到西,竟是有着大片的疆域。
原本,在大家夥眼中已經足夠大的京城,在整個大明而言,竟隻是區區一個小點。
“如此大好河山,同學們想遊曆一番嗎?”甯遠問。
“想!”
衆多同學一個個神情雀躍、興奮,不知覺間腦海中已是遐想起來,人生中的一個新的世界也随之打開。
而看着諸多同學們欣喜的樣子,甯遠也是輕輕一笑。
這山河遠闊,同學們,要懷有夢想與希望啊!
下了課,也到了中午時分,一道道身影開心的跑去食堂吃飯了。
甯遠則是叫人打了一份飯,坐在辦公室,不緊不慢的吃了起來。
對面是楊慎和範三思。
“春闱在即,準備的如何了?”甯遠問。
他很看中此一點。
百善小學已經招收了十餘名老師,隻有楊慎、範三思二人是舉人,即将參加會試。
而東林小學那邊則有着三大才子,年輕翹楚,且不說是否攀比,最起碼……不要差太多吧?
“還是老樣子,應該可以考中。”楊慎心不在焉說了一嘴。
至于範三思則是一臉的愁苦。
相比于原大明的諸多學子,自交趾北江府走出來的他,實在不足看,太平凡了,甚至在交趾那邊都聲名不顯。
就是這樣,如何與那諸多天才少年比?
甯遠看了看,随口道:“盡力而爲就是,考不中也不礙事,殿試才最關鍵。”
春闱,即是會試,近萬考生同時考試,争取那三百左右的貢士名額。
緊跟着,這三百人左右将會參加殿試,由皇帝出題,主考策論。
也就是說,會試的時候隻要考中貢士,就可以參加殿試,且全員錄取,其差别,在于名次高低。
可能在會試的時候名次并不好,而在殿試之時因爲策論回答的漂亮,甚至可能得一甲,乃至于狀元。
“先生,我在想……您是否可以幫我換個身份?”楊慎低聲道。
哈?
甯遠愣了愣。
一府之地的舉人是有數的,朝廷那邊也都有名單,這怎麽換?
“我怕被我爹知道了……挨揍!”
楊慎弱弱道:“所以我在想幹脆換個身份,利用其它舉人的身份參考。”
甯遠笑了:“此法不妥,你正常考吧,關于你的身份,學校這邊再幫你遮掩一番。”
其實他也很好奇,若楊廷和知道自家兒子便是百善小學的數學老師,那場景……怕不是要氣炸吧?
校園中,一片溫和。
朝堂間,一陣壓抑。
一個叫做張新月的小女孩,在萬衆期待,亦或說在甯遠的手腕之下,上了學。
女子上學,千年來所未有!
這是與程朱理學對着幹啊。
“他甯遠膽子倒是不小,開了這個口子,日後必定會有更多的女子入學,這天下……豈不是要亂了?”
東林小學,楊廷和憤懑開口:“他……要造反嗎?”
對此,王鏊倒是淡然:“不必理他,隻要我等将康海、孫清、李廷相等三大才子教導好,區區百善小學,不足爲懼。”
楊廷和便沒有多說。
接下來,幾人又開始讨論今年會試題目問題。
押題!
會試由禮部負責舉行,不出意外的話,主考官隻會在禮部左右侍郎以及禮部尚書中選取。
知道了主考官,也就可以根據主考官的性格以及行爲方式,推測可能出的題目。
如禮部尚書徐瓊,此人先前會試第一,殿試卻得了榜眼,對此一直耿耿于懷。
另外,此人優雅大度,文采極好,尤其是書法造詣更是逼晉,
這樣的一個人,會出怎樣的題目呢?
一番商議後,幾人大概押了四五個題目,跟着将題目交給康海、孫清、李廷相等三人作答。
其間,費宏低聲問道:“楊兄,令郎……此番當真不考了?”
楊廷和又是一頓,輕輕搖頭。
近來,自家兒子整日跑出去交朋會友、遊山玩水……嗯,也是極好的。
本已有了瘋癫的症狀,若是繼續憋在家裏,病症隻會更重啊!
至于春闱……無關緊要,半點不重要了。
隻要自家兒子病情緩解,比什麽都強。
天朗氣清,已是二月,越來越多的學子趕赴京城。
這一日,朝堂間終于傳來消息,定下了會試的主考官,正是禮部尚書徐瓊。
諸多學子以及當朝大員皆是提起精神,紛紛押題。
也是此間,楊家府邸。
眼看着這幾日就要會試了,楊慎左思右想,決定“跑路”!
不同于在學校教書,會試可是要考數日的,其間吃喝拉撒皆在考場,無法回家。
也就是說,他要消失一段時間。
“爹,我準備向南去遊玩一番。”楊慎試着說道。
“遊玩嗎?也可以。”
楊廷和渾不在意:“帶上幾個下人,護佑安全吧,缺不缺銀子?”
楊慎忙是搖頭:“不用帶人,我與一些朋友約定好的,銀子也不缺。”
楊廷和應了一聲,也未在意。
轉來翌日,楊慎裝模作樣的帶上了一些行囊,離開了府邸,消失不見。
又過兩日,會試,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