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生了孩子,而後……非但能處理公文,還能正常活動。
你這樣……你這樣讓後世那些産假何以處之啊?
生完孩子三天就能上班?
夠了,可夠了!
“這事很危險!”
米魯嚴肅道:“先前,我就聽聞一些個同仁、包括其他知府提及此事,有海盜在四處遊蕩,而今交趾地區四處皆靠沿海,一旦海盜來襲,會死許多人的!”
事實也是如此。
交趾的海岸線,足足超過千裏。
就算朝廷有意布防,也不能将所有地區覆蓋,這也就意味着會給海盜留有可乘之機!
這是相當危險的。
一旦被海盜沖擊,損失最大的,将是平民百姓!
于是米魯站了起來:“幹系甚大,我必須得爲百姓們着想,以前也就算了,現在我爲官一任,不能隻考慮我北江府的事情!”
說着,自藥桶之中走出,披上衣服,又要忙碌政事。
旁邊的甯遠怔了怔沒有多說,跟了上去。
而後他才見識到一個女人真正的剛烈,也越發的心疼。
米魯在寫奏疏,上書朝廷,提及海盜在交趾一道橫行,十分危險,重則……關系到整個交趾的安全,故此,希望朝廷派出大軍,鎮守交趾。
一份奏疏寫完,封好,她忙是命人以一千八百裏加急的速度送往京城。
“我擔心百姓遭受苦難!”
米魯後仰着說道:“海盜侵襲,官軍如何且不說,百姓們注定是要遭殃的,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受苦,一如先前跟我起事的兄弟們吃不上飯,我看不慣!”
啪啪!
旁邊的甯遠不住的拍手:“漂亮,太漂亮了!”
米魯則是擡起手臂:“扶我繼續去泡藥……”
甯遠:“……”
他無動于衷一般:“你一直這麽剛強的嗎?”
米魯斜眼:“我也是女人好不好?我剛生了孩子啊,你是幾個意思?”
我能有幾個意思?
你這像是剛生完孩子的樣子嗎?
甯遠是真的不好了。
這才剛生完孩子啊,竟然親自寫奏疏,還要批改諸多文書!
完全沒有剛生完孩子的樣子啊!
莫說其他,你好歹也坐半個月子啊!
結果呢?
生完孩子,這才三四個時辰而已,竟是做了這麽做事!
“你自己走!”甯遠瞪眼。
“我自己走得動,我還用得着你?”米魯也瞪眼。
兩個人便互相對峙着,到最後,甯遠一陣無奈,也是徹底沒轍了。
這等事情……就沒見過!
先前公主朱秀榮生産、蘇三生産他一直陪伴在身邊的,二人也都正常的坐月子,結果,到了這裏,一切大變樣,令人一時無法接受。
他扶起米魯,不滿似的道:“這些事情,朝廷自由處置,你不必如此!”
米魯則随口道:“海盜橫行,朝廷未必有辦法,我隻是期望少死幾個人,一如當初我等起事之時……”
甯遠忙擺手:“成成成,不要提那個時候了好不好?”
米魯緩緩扭頭:“你與公主殿下也這般說話?”
甯遠:“……”
公主殿下懂事明理,你這……你完全是個大女人啊!
又走了一會,終于是将米魯扶着進入藥桶,甯遠才松了口氣。
而後,米魯又瞪眼:“你看我作甚?我剛生了孩子的,你别多想……”
甯遠:“……”
我想什麽了?
他一陣無奈,算是徹底服了。
就沒見過這種人。
竟還知道自己剛生了孩子?還知道朝廷事宜不可耽誤?
他低下頭去,以手扶額,相當的無奈。
到得此時,他也大概明白爲何米魯會願意留在交趾,太剛烈了,且要強,一人當家做主,這與而今的儒家禮制,程朱理學是恰恰相反的!
以她這種性子,到了京城,會被諸多儒家讀書人罵死!
而在交趾這邊,她相當的輕松自在。
“我們家的傳統一直是這樣的!”
米魯解釋道:“你若覺得這樣不舒服,亦或是覺得我太強硬可以離開,我不會留你,反正你在京城那邊還有家!”
甯遠:“……”
他忙是擺手:“别說了,别說了,紮心了姐姐,你弄死我得了!”
米魯似笑非笑:“我可不想弄死你,那樣你就永遠是我的了,不必回去京城!”
甯遠:“……”
他幾乎快瘋掉了!
也不知是吃醋還是怎樣,這女人怼起人來,比那諸多敵人、海盜可怕太多,他甚至願意面對十萬海盜也不願面對這等譏諷。
言語聲聲,就沒一句好話。
“我是擔心你出師不正,出師無名!”
米魯說道:“你連那個幹兒子都帶來了,就說明有意打仗,可你沒有朝廷的許可啊,我先告知朝廷交趾這邊很危險,你再組建戰力,最起碼可以少些責罰!”
嘶!
一瞬間,甯遠會意一過來。
原來,她是擔心他!
因爲,出現了海盜,勢必是要打的。
怎麽打?
需要調動當地的駐軍,乃至動員百姓。
這可是相當犯忌諱的事情!
所以,她先向朝廷告知交趾的危險性,交趾很難,别無他法,隻能抗擊。
恰好他甯遠在此,也剛好可以組織隊伍抗擊海盜!
身爲朝廷大員,你私自做的事,與提前向朝廷彙報是兩種概念!
“我懂的!”
甯遠暗自感動,而後自腰間掏出一物,随意丢了過去:“看看,這是啥!”
米魯接住,低頭看了看,美眸不禁放大:“這是……虎符?”
虎符,有着莫大的調兵遣将的權利,意味着……朝廷對于海賊之事,早有準備啊!
甯遠冷笑:“所以,隻有你一人擔憂沿海安全嗎?知府大人?”
米魯微微低頭:“我……我不知道你有這東西,也不知道……”
甯遠繼續逼問:“那麽,你我之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就算沒有你那份奏疏,我……又有什麽可怕的?”
米魯頭埋的更深了:“我……我隻是擔心百姓們的安全。”
甯遠湊前幾分,一手勾着米魯下颚:“所以,知府大人,你還在否認,你……就沒有擔心我嗎?”
米魯臉色泛紅:“我都說了,我正是因爲擔心你……我剛生孩了,晚上……給你安排幾個侍女,你放過我吧!”
先前譏諷與嘲笑的樣子,已渾然消失不見。
甯遠揚起頭:“倒反天罡,你很了不起嗎?生了孩子不需坐月子?啊?說你錯了!”
米魯垂着頭:“我錯了。”
甯遠一臉高傲:“哪兒錯了?”
米魯:“……”
甯遠則相當霸氣:“看着,什麽賊人海盜爾耳的,我去鎮他,你老實坐月子,最少半個月,期間所有公文、文書等,放一邊,懂?”
米魯頭也不敢擡:“懂,知道了,知道了。”
恰逢此間,兩名侍女走了進來,見産房裏面二人如此親近,一時羞臊不已,垂着頭,話也不敢說。
“怎麽回事?”甯遠問。
“大人……不好了,衙門外面來了許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