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圖紙上标明的諸多勢力,小王子心間泛起一抹駭浪。
原本,他已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瓦剌賠款、割地已成必然,唯一的問題便是賠多少錢、割多少地。
那麽,對鞑靼而言,也就是北邊有多少疆域與未來大明的地盤接壤。
這也就意味着,大明會以何種态度來看待鞑靼。
如果強行割地,将鞑靼全部包圍起來,那麽鞑靼注定是危險的,就算當下無事,未來你也不能保證後世的大明皇帝不動心。
你四周皆爲我大明疆土,你偏偏占據中間,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所以,這整體局勢分析來看,鞑靼注定是要完蛋的。
然而,通過方才甯遠的索償範圍來看,欲将鞑靼全部包圍,卻給瓦剌留下部分地盤,意圖何在?
要知道,瓦剌此番敗北,主敗于大明那可飛的利器,其火器方面的實力仍有保存。
留給瓦剌部分疆域,受損嚴重的瓦剌勢必要通過其他方式彌補回來,就如大家先前經常擄掠大明四方一樣,得搶東西填飽肚子啊。
那麽,瓦剌又有多少地方可以襲擾呢?
肯定是不敢動鞑靼的,因爲中間隔着一片山脈(阿爾泰山),不容易打,向北,又沒什麽可搶的了,唯有向西,以及西南。
西南,便是西域了。
而向西,則是**先前祖先曾經打過的地方。
可想而知,一旦瓦剌想這兩個方向進攻,憑借火器優勢有極大可能将此兩個方向諸多地盤攻打下來,屆時……嘿,大明再出動那會飛的利器,嘿嘿。
“瘋子,狗東西,你絕對是個瘋子!”
小王子嘿笑着:“你所圖,非是瓦剌,而是整個大明以北,包括奴兒幹都司的穩定,瓦剌、鞑靼、還有西域,還有更西邊的地盤,嘿,你将瓦剌當成四處割肉的刀子,對吧?”
甯遠心下一動。
該承認的是這位巴圖蒙克老兄眼光确實不一般。
按照這個思路下去,大明确實可以一統北方,他也确實有将瓦剌作爲割肉刀子的意圖。
但是……
“錯了!”
甯遠十分嚴肅道:“老巴啊,你忘記了,我等乃是仁義之師……”
小王子一陣冷笑:“你放屁,你丫要是仁義,這世上可還有狗東西了?你早就計算好了,吞并絕大部分瓦剌地盤,我鞑靼就是你盤中餐,對吧?”
甯遠搖頭:“冷靜,巴兄,我若想打你,你鞑靼可還能存在?”
小王子:“……”
他定了定,神色莫名。
這話,仔細想來,竟是極有道理。
教人無法駁斥。
莫說當下,前兩年那一戰,若這狗東西喪心病狂,一路以那有毒的開花彈強推下去,什麽鞑靼、瓦剌,可能早就沒了。
“你……當真仁義?當真沒計算我鞑靼?”他試着問。
“當然啊!”
甯遠撇嘴:“你我兄弟之交,我豈會對兄弟不利?”
小王子:“……”
他将信将疑。
明明有實力吞并鞑靼,卻無動于衷?
“那你爲何将我拉進來,一起對抗瓦剌?”他問。
“此番鞑靼行軍,損失多少銀兩?”甯遠反問。
“這……”
小王子想了想:“八九萬兩……十五萬兩……不,五十萬兩!”
也算是狐假虎威了,眼看着大明開口就是一千五百萬兩,他鞑靼豈能太少?
“一百萬兩!”甯遠十分果決。
小王子便有些心虛。
鞑靼索賠這麽多……該不會被嫉恨上吧?
你大明倒是不怕,萬一瓦剌衆部發瘋似的動我鞑靼呢?
他喉嚨湧動:“多了些吧,八十萬兩,不能再多了。”
甯遠伸手,比出兩根手指:“二百萬兩!”
小王子:“……”
他也是無奈:“成成,就兩百萬兩,甯兄弟你還有其他要求吧?”
甯遠呵呵笑了出來,在圖紙上指了指:“這裏,自貿區,如何?”
小王子翻白眼。
就知道這狗東西沒安好心。
那所謂的自貿區,所處位置在鞑靼北邊與原瓦剌接壤處。
也就是說,當此番索賠定下來後,大明将會在鞑靼南部、北部各設立一個自貿區。
“對你沒害處的,相反,商貿活躍,反而能促使鞑靼經濟發展,這樣,我這邊也拿出部分地盤,你再出些地盤,共組自貿區?”甯遠不住的眨眼。
小王子想了半天,最終甕聲甕氣道:“看在我們兄弟面子上,行吧。”
甯遠輕點頭,悄然松了口氣。
到得此時,北方算是真正的穩定了。
貿然割來瓦剌絕大部分地盤,治理将是一個大問題,甚至比原鎮北還要難,因爲這一片百姓多以遊牧爲主。
增加自貿區則可在大方向上控制鞑靼各地方的經濟,再加上大明諸多行商逐利,互相交-融之後,鞑靼以北,将初步穩定。
此地穩定了,便爲奴兒幹都司一帶的百姓、行商提供了諸多便利。
還有便是,鞑靼的存在,可在一定程度上遏制朵顔三衛與女直各部的發展。
朵顔三衛乃是二三之臣,而今鞑靼四方穩定,不再征戰,朵顔三衛再想跳腳可就要仔細考慮考慮了。
除此之外,割了瓦剌大部分土地,便等同于削弱瓦剌,使其四方征戰,其中最大的重頭戲便是西域,這也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地方。
河西走廊啊,曆來重要的通商要道,可不要收回來?
此一戰過後,大明原北方穩,新增地界相對穩定,西域收回在即,又有千萬銀兩待入賬,可謂是收獲頗豐。
也是這時,瓦剌王庭。
随着汗王阿喇哈青森的回來,似乎……熱鬧了幾分,周圍一衆人也都在極力避免提及被俘一事。
晚些時候,簡單吃了些東西,衆人開始商議起來。
首先是賠償問題,許多人都覺得這個賠償數額,還可以減少些許。
而後有一人擡手,指了指天上,許多人又都寂靜下去。
當下,賠多少錢,已然不是瓦剌說了算了啊。
“且試試再說吧。”
阿喇哈青森開口,算是定下基調:“割地事宜呢?難不成當真要将鄂畢河以東地區,拱手送給大明?”
周圍衆人卻是沉默着。
這事,可能就是闆上釘釘的。
“就算将土地割給大明,他們,可又能治得了?”
“此法,可能是那甯遠爲了挾制鞑靼。”
“對,巴圖蒙克這狗賊打錯算盤,引賊入室了,哼!”
一些人冷笑。
阿喇哈青森看了看,最終仍是歎了口氣。
非是他自己,在場大多數人怕都看得出來,而今瓦剌,已是名存實亡了。
打,肯定是打不得的。
隻能任那大明魚肉。
曾經,盛極一時的瓦剌,當下隻得淪爲那明狗的刀子了啊!
“罷了,明日,本王與那甯遠談及賠償一事,你等注意整頓兵馬,派人與佛郎機人試着聯絡。”
阿喇哈青森無奈。
轉來翌日,瓦剌這邊倒是僅來了三五人,以阿喇哈青森帶頭。
“繁昌侯,割地之後,我瓦剌僅剩彈丸之地,怕是賠不起一千五百萬兩銀子啊!”阿喇哈青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