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學院中,出現了神奇的一幕。
在一個巨大鐵桶旁邊,有着一張碩大的牛皮。
随着鐵桶内高速蒸汽的快速噴出,那一張牛皮赫然懸停在半空之中,飛了起來。
飛了!
諸多研究人員見了,略微詫異,旋即很快釋然,仿佛……這一幕對于他們而言,算不得什麽一般。
張永則解釋道:“爹,這是咱偶然間發現的,最多呢,也隻能保持這牛皮懸停在半空之中,無法做到真正的飛行,您看……是不是沒什麽用啊?”
沒用?
你管這玩意叫“沒用”?
甯遠暗自裏哭笑不得。
這玩意當下雖是用蒸汽驅動的,可隻要換個方式,稍微搗鼓一番,那可就是飛天遁地的超級神器了啊!
這要是沒用的話,什麽東西有用?
當然,要說來,還是張永等人對物理科學認識不夠清楚,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自未知走向知之,是一個極爲漫長的過程,要一點點的摸索。
“陛下暫停了物理學院的研究費用的供應。”甯遠突然說道。
“唔……”
張永略微尴尬,撓了撓頭:“爹,是兒子上個月用的稍微多了些,以後會控制的。”
甯遠應了一聲,平靜道:“你爹我雖是對物理學文不大懂,卻也知道,凡事,不是一蹴而就的,萬丈高樓平地起,這地基若是打不好,無論你未來的建樹多高,終會倒下。”
張永不住點頭:“是是是,爹教訓的是。”
随着研究的不斷深入,對于基礎學問事宜,他感慨萬千。
物理學的研究,會出現一幕幕不可思議且十分神奇的現象,比如蒸汽吹牛皮,牛皮竟然會懸浮在半空中,就很有意思。
衆所周知,隻要是東西,都是會向下墜落的。
嗯……爲什麽一定要向下墜落呢?
這又是一個問題。
抛開這個問題,單單說凡是物體就會向下墜落,這幾乎是每個人都知道的常識。
而用蒸汽吹牛皮,卻可以保持牛皮懸浮半空,這,無疑是反常的、超出人們認知的。
“吹牛皮還挺有意思的。”
甯遠想了想道:“既然蒸汽的研究遲遲沒有進展,你倒不如繼續鑽研一下這吹牛皮,按照先前的思路,用不同的氣去吹牛皮,看能否有更好的效果,反正這個研究也用不多少銀子,是吧?”
張永聞言,自是不敢多說什麽,老實應下。
研究的費用被中斷了,他這邊估摸着也隻能研究吹牛皮了。
這玩意廉價啊,幾乎不怎麽需要銀子,至于能否研究出個所以然,那就要看天命了。
“沒事的話,你可以去化學院走動走動,與雲陽道人學習一下化學知識,她近來好像在研究氣體,說不得對你有用。”甯遠給出建議。
物理、化學不分家。
對化學一竅不通,物理學的路也走不遠。
至于張永本人,還是比較靠譜的。
後天的缺陷使得他對世俗的欲-望少了很多,一旦發現有意思的事情,就會一頭紮進去,瘋狂研究。
有天分,再加上努力,這要是研究不出個所以然,可還有天理?
出來物理學院,甯遠趕至宮中,面見陛下。
這一日的皇帝陛下似是心情不大好,見了甯遠隻是随口問道:“有事?”
甯遠笑呵呵:“倒是沒什麽事情,臣方才去物理學院調查了一番,并未發現偷用、濫用銀子事宜,更不存在貪墨,一切支出都有明确的記載。”
弘治皇帝點頭:“還有麽?”
甯遠:“……”
他愣了愣,自知皇帝陛下對自己有那麽一絲意見,幹脆搖頭道:“沒了。”
弘治皇帝面無表情:“那便退下吧。”
甯遠老實見禮,旋即倒退着離開。
一直走到門口處,裏面又突然傳來聲音。
“皇後那裏準備了一些酒菜,朕也餓了,陪朕去喝點。”弘治皇帝開口。
跟着,一行人轉而來到後宮。
酒菜都早已準備好,有宮女負責倒酒,一切萬全後,蕭敬悄然屏退了左右,自己也走遠了一些。
弘治皇帝提杯,沖着甯遠晃了晃,一飲而盡,沉了口氣,平和道:“你可覺得,朕在針對你?”
甯遠忙搖頭:“兒臣不敢。”
弘治皇帝斜瞥一眼:“你這小子,把‘不滿’兩個字都寫在臉上了,以爲朕看不出來?”
甯遠讪讪一笑。
表現出來的情緒,那能叫情緒嗎?
就跟日記似的,誰又會把心裏話寫在日記裏面呢?
“你小子啊,太過跳脫、乖張了。”
弘治皇帝感慨一般道:“所以,朕不得不壓着你,你再執意這般倔強下去,隻會惹得更多人的不喜,還不明白嗎?”
甯遠沉默。
事實上,他心裏明鏡一般。
皇帝陛下自各個學院經費上動刀子打壓他,未必是真的要壓制他,更多的可能是表演給百官看的。
至于那所謂的“倔強”,則指的是他于朝廷對北方态度的争執問題。
翻譯過來,無非就是朝廷百官皆認爲,對北方,應保持現狀,這是一股大勢,無論他甯遠如何堅持,最終還是拗不過大勢的。
“北方各部,無論朵顔三衛還是女直各部,皆有異心,而今或在朝廷掌控之中,日後一旦聯合鞑靼、瓦剌,九邊将亂。”甯遠嚴肅說道。
弘治皇帝暗暗皺眉。
這話,極有道理。
尤其是當下,那瓦剌或是海盜國已然有了不遜色于大明的火器,假以時日,當朵顔三衛、女直各部、鞑靼,同樣擁有這些火器,再聯合起來,大明,扛得住嗎?
答案,是未知的。
弘治皇帝不由得一陣心煩,幹脆擺手:“這事,勿要再提,且說說豐城侯李玺,你覺得他此番出征,可勝否?”
甯遠吃了口菜,笑呵呵道:“陛下,要臣說實話?”
弘治皇帝挑眉:“你欲說假話了來诓騙朕?”
甯遠忙是搖頭,略作整頓道:“臣覺得,小勝倒是容易,大勝,難矣!甚至可能敗北。”
嗯?
聞言,弘治皇帝眉頭當即挑了起來。
什麽意思?
什麽小勝大勝的,說來說去,竟仍是覺得豐城侯李玺會敗?
他心底有些憤懑,不由得冷笑道:“驸馬,你可真會長他人志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