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二人騎馬而行，走了約一裏路，來到一片空曠地。
地面上，燃了一簇篝火，甯遠正在烤肉串。
楊子榮來到跟前，噗通跪地：“罪民楊子榮，叩見甯大人。”
甯遠沒出聲，天地間便僅剩下風聲與烤肉的滋滋聲。
楊子榮就那般扣在地上，動也不動。
許久後，甯遠吃了口肉串，似是味道不錯，砸了咂舌，将一串肉遞了過去：“嘗嘗。”
楊子榮猶豫了一下，接過了肉。
“你們一共殺了多少人？”甯遠忽然問。
“這……”
楊子榮面色難看，最終大咧咧道：“四五個，那狗官的妻兒都給宰了，甯大人，人是我殺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萬請饒恕咱手下那幫弟兄。”
說着，又果決拜下。
甯遠輕點頭：“嗯，是個漢子，起來吧，陛下口谕，那狗官罪大惡極，爾等奉命殺人，豈有錯之理？”
楊子榮頓時瞪大眼。
這意思是……他們的罪行，被赦免了？
叛亂啊，軍中大忌，就這般……被赦免了！
“末将……萬謝大人！”楊子榮扣地，鐵铮铮的漢子眼眶通紅。
甯遠平靜的吃着肉串，心底酸酸的。
看吧，多好的保家戍邊的漢子啊。
豈可使其心血涼耶？
“你們，準備一下，明日往回走，回到密雲後衛安排一番，去京城尋我。”甯遠說道。
“末将領命！”楊子榮說道。
“嗯，回去吧！”甯遠擺了擺手。
楊子榮回去了，可沒過多久，又帶領十餘人返了回來，皆是原密雲後衛的将領。
甯遠簡單的認識一番，十幾人這才返回。
“滋啦啦！”
夜色很靜，油汁在木火中炸開，發出噼啪聲。
天上，星光點點，一彎月牙隐在雲朵後面，似是不願見這夜色的黑。
“此番，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啊！”
甯遠喃喃着。
天色漸亮，衆人就地吃了東西，開始返回。
回程并不急，走了大概兩日才抵達京城。
正值夜色，甯遠将沈三叫了過來：“你可知諸多行商，大多在哪裏交易？”
“這……不好說。”
沈三想了想，道：“先前是在城裏的，不過自從高速公路修好，在城外出現了一個集市，許多行商多在城外交易。”
甯遠點頭。
有集中的交易場地便好。
翌日，天色放亮後，甯遠穿着便裝，出了城。
在距離高速公路不遠處，有着一個集市，人-流往來，十分熱鬧。
他湊了過去，在一夥人跟前停了下來。
“聽說了嗎？那山西的王六運送一批布至京城，結果，半路糟了劫匪，十多個家丁，一半喪命。”
“不是吧？而今天下太平，匪徒竟還如此猖獗？”
“正常，流寇四處走動，人數太少，朝廷也不好抓。”
“後來呢？那王六具體如何了？”
“據說斷了一根指頭，死裏逃生，活了下來。”
周圍衆人聞言，皆唏噓不已。
“咱們這些行商，太難了，就算帶百餘家丁，遇上那兇悍的流寇，也隻能是白送。”
“是啊，聽說有人爲了運送銀子等重要物品，雇傭了武功高強之人，叫什麽镖行。”
“嗯，确實有這回事，不過高手難尋啊，而且價格極其昂貴，隻是簡單運送貨物，不劃算。”
“要是運送貨物便宜些、再安全些就好了。”
“去去去，别做夢了。”
衆人言語聲聲，不住搖頭。
後側，甯遠聽了，有些訝異。
镖行已經出現了嗎？
正常的曆史發展，應該還要再過幾十年才會出現。
不過，镖行出現也好，至少說明在許多方面的發展，都有了長足的進步。
“那個……幾位老哥，打聽一下，你們運輸貨物的成本大概多少啊？”甯遠笑呵呵的出聲。
衆人回頭看去，立刻認出了甯遠。
“呀，甯大人。”
“快來坐，快請！”
衆人很是熱情。
這甯大人，算是大家夥的恩人。
修建高速公路，方便大家運送貨物也就罷了，還有那四輪馬車，大大的提高了大家夥運送貨物的效率。
“甯大人，您詢問大家夥的運送成本，該不會是想搶大家夥的生意吧？”
“是啊，大家夥掙點辛苦錢，不容易啊，拿着小命掙銀子。”
“您要再摻和一腳，大家可就沒活路了。”
一些人訴苦水般試探着。
甯遠也沒在意：“且先說說成本如何。”
“貨物的三成！”
忽而，後面出現一道聲音，手上，還包着紗布，赫然是那王六。
此刻，王六心若死灰般道：“單純的運送貨物，倒是要不多少錢，問題是這裏面的風險太大，如果甯大人還記得咱，應該知道咱之前運送貨物之時就全軍覆沒了一次……”
甯遠點頭。
他還記得這王六，之前通商銀行開設的時候，這貨應該算是第一個客戶，既存錢又貸款。
嗯……是個倒黴蛋。
一年内兩次全軍覆沒。
“正常來說，運輸的成本隻有人工、車馬損耗、高速公路費、車夫的工錢了。”
“以京城至大同爲例，約五百裏，快則兩日，慢則三日，綜合來算，一輛車的費用大概在八兩左右。”
“可最可怕的是，遇到流寇，一個不慎，就會全軍覆沒，這個損耗……可就沒法算了。”
“綜合下來，貨物價值的三成都不止。”
王六說道。
甯遠微微皺眉，已是開始核算起來。
若将貨物交由他運送的話，唯一能節省的地方，也就是高速公路費用了，可以打個折扣，省個一兩半兩左右。
但相較于諸多行商，他這邊的人工費用偏高一些。
綜合下來……利潤微乎其微。
換作以往，這店利的東西，他可能都懶得多看一眼。
可這物流的生意，關乎到百餘萬衛所将士的生計問題，哪怕稍稍虧損些，都得搞起來。
“看來……這裏面的風險還是很大的啊！”
甯遠感慨一般，忽而轉口道：“本官這裏有一門生意，不知諸位可否感興趣？”
衆人皆是來了興緻。
但凡與這位甯大人有關的生意，那可都是賺錢的啊！
甯遠略作思考，緩緩道：“你們出銀子，由朝廷幫你們運送貨物，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