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抄家一時爽,一直抄家一直爽。
将諸多豪紳處罰完畢之後,甯遠此一行所得銀兩,超過了千萬之巨。
要知道,即便朝廷強大了許多,一年的總收入核算成銀子,也才不過三四千萬兩。
而在汾州,在大明四方疆域中屁大的一個小地方,竟是抄出了千萬兩巨款,是朝廷一年收入的三分之一,何其恐怖?
“有了這些銀子,想來,應該不會有人再反對削藩了。”
甯遠喃喃着。
待得諸多藩王入京,京城擴建,房地産事業也就可以搞起來了。
相比于香皂、玻璃等,房地産才是真正的大頭啊!
罰款事宜處置完畢,接下來自然便是……分地!
攤丁入畝。
因爲慶成王坐擁田地超過百萬畝,再加上私藏的地,總共可分的面積,達到了一百八十萬畝。
汾州四縣總人口四十多萬,核算下來,每人可分地超過了四畝。
對于分地,王文素等人有經驗,所以這事也就無需他親力親爲,交給王文素全權處置了。
跟着,甯遠帶着一千多萬兩的銀子,折返京城。
也是這時,京城。
近些日子,十分的清靜。
因爲那位皇帝陛下再度震怒。
清查出來的私藏地以及投獻地等事宜,觸動了這大明朝廷的根本,而後平日間聞風啓奏的人也都老實了許多。
許多人都在翹首以盼,等待甯遠處置的結果,其中就包括弘治皇帝自己。
他将處置大權放下去了,轉頭過來便有些擔心。
那小子……不會做的太過分吧?
慶成王一脈雖是有罪,可畢竟是宗藩,是皇族,真要動刀子……他這個皇帝的聲譽可就完蛋了。
哪裏有對自家人動刀子道理?
他憂心忡忡,扭頭問:“汾州那邊……可有動靜?”
蕭敬搖頭。
沒動靜!
這才可怕。
“朕……倒是有些後悔了。”弘治皇帝苦笑。
當時,他怒在心頭,特意下了那麽一道旨意。
現在回想,卻是有些不該。
“隻希望别再鬧出人命啊。”他微微眯着眼。
這是底線了。
一旦甯遠大開殺戒,他這個當皇帝都不好受,說不得還要懲治甯遠。
轉來翌日,早朝。
百官,大多很安靜,所讨論的,也都是芝麻大的小事。
沒辦法,大事不敢說啊,隻得拿小事彰顯一下存在感。
最終,還是劉健等人站出來,提及了城池擴建一事。
今年春天來的早一些,京畿附近積雪已然融化,可以考慮破土動工了。
“陛下,臣以爲,此一番……或可考慮自四方征調二十萬百姓,主取多男丁之家。”
劉健提及到了擴建的重點,人數。
人太少了不行,修建速度太慢。
人太多,耕種在即,便會影響到整個北直隸的播種。
畢竟這是一個大工程,動辄數月,乃至數年。
弘治皇帝略做思考,應允下來,又補充道:“此一番,每人每月可得銀半兩,期間若有好逸惡勞者,直接勸退。”
一件大事,大概定了調子。
文武百官皆口稱萬歲。
原本,百姓們服徭役乃是理所當然的,勞作之時給一口飯吃就不錯了。
而今服徭役,非但吃食不錯,還有銀子可拿。
這幾乎是史所未有的!
也反映出而今的大明,确實強大了!
要事商議完畢,弘治皇帝便準備退朝,就在此時,有宦官來報,繁昌侯求見。
驸馬回來了!
弘治皇帝眼睛一亮。
好小子,動作還挺快啊,聖旨剛傳過去兩三天,就跑了回來。
那麽,這小子是如何處置那些人的呢?
“快宣。”他忙是開口。
不多時,風塵仆仆的甯遠趕至奉天殿。
他剛回到京城,本打算回家休息的,可畢竟有皇命在身,隻得先複命。
來到禦下,還未行禮,弘治皇帝當即擺手:“免了,驸馬,朕問你,你是如何處置那些罪犯的啊?”
百官立刻豎起耳朵。
這可不是小事,幹系到藩王,故,衆人皆對甯遠的處置手段好奇着。
百官期待之間,甯遠緩緩開口:“回禀陛下,臣隻是略施懲罰,将諸多罪犯,給釋放了。”
放了!
聞言,弘治皇帝暗自松了口氣。
沒再鬧出人命,這就是好事啊!
至于那略施懲罰……想來是罰銀子了。
這是有先例的,在蔚縣隻是,這小子就這麽幹的。
“不錯,朕再問你,慶成王一脈,可有人觸犯律法?你又是如何處置的?”弘治皇帝開口。
“這……”
甯遠略微一頓,直接道:“陛下,臣以爲慶成王主脈與鄉紳沆瀣一氣,乃竊國之罪,罪大惡極,故……抄其家!”
嘶!
百官頓時倒抽涼氣。
好家夥,這小子,還真敢胡來!
那可是藩王啊,皇親國戚,說抄就給抄了?
弘治皇帝心底也是悄然一震,有點懵。
他就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存着些許僥幸的心思,結果……一問之下,傻眼了。
太能胡來!
這當皇帝的,對自家的家人下這般死手,日後傳出去……他這十餘年的好名聲怕不是要敗壞。
“這……未免有些狠厲了吧?慶成王一脈雖是有錯,可錯在慶成王朱奇浈,與其他人幹系并不大吧?”
弘治皇帝試着問,有意糾錯。
事情雖然發生了,亡羊補牢亦未晚,大不了對慶成王一脈的人做些補償便是。
劉健想了想,也跟着道:“陛下言之有理,繁昌侯,此等懲戒,未免過重了啊!”
“劉公,此言差矣!”
卻見甯遠豁然擡頭挺胸:“投獻土地,涉及了朝廷的根本賦稅,此番事發,若不嚴格懲治,豈能震懾四方藩王?諸多藩王肆無忌憚的收納土地,不交稅,假以時日,這天下便地都入藩王之手,何談稅收?沒有稅收,國不将國啊!”
唔……
劉健腮幫抖了抖。
道理上,甯遠這番話自是無懈可擊的。
藩王們幫鄉紳免稅,觸動的是朝廷的根本利益,确實罪大惡極,說是竊國之罪不爲過。
隻是……你這小子太不識好歹,老夫這是幫你說話呢啊?
沒看到陛下都有意糾錯嗎?
劉健撇過頭去,偷偷瞄向前方的寶座。
果然,這位陛下的臉色也是相當的不自然。
弘治皇帝想退朝。
這小子,太氣人。
當朝之上,滿口的大道理,大義凜然,教人無法駁斥。
卻不知……這是陷朕于不義啊!
無奈之下,他隻得硬着頭皮道:“抄家啊……甯愛卿,你倒是說說,都抄出什麽來了。”
甯遠直接道:“禀陛下,此番抄家慶成王主脈,得金銀珠寶等,合約八百一十五萬兩,田地,一百零五萬畝,令對其餘豪紳罰款懲戒,得銀一百九十萬兩,核算下來,總銀兩約一千零五萬兩。”
聲音落下,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