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擴建?”
内閣之中,三位閣老聞言,皆是一愣。
大興土木,曆來都不是什麽好事,畢竟勞民傷财。
就說這擴建,首先要做的,便是修建城牆。
爲了安全起見,城牆的厚度最起碼不能比當下差,寬少說也要有三丈,高四五丈,如此規格,修建幾十裏長,不知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修多少年。
“陛下,您打算……如何修建啊?”劉健試問。
如若在現有的基礎上,增建少部分,問題倒也不大。
可若當真修建幾十裏……可就是個天大的事了。
弘治皇帝想了想,道:“朕打算,将而今城池作爲内城,向外……”
說到這裏,他猶豫起來。
甯遠那小子也沒說個具體數字啊,那麽,向外擴建多少是好呢?
按照甯遠的意思,擴建的越大,可賣的地就更多……既如此……
“橫縱各擴建三十裏!”
弘治皇帝狠心一下。
近來,他倒也接觸了一些數學問題,對于面積一說,有了清晰明确的認識。
擴建十裏,按照長寬各十五裏左右計算,所需修建城牆總長度差不多六十裏的樣子,新增面積大概是當下的十倍。
可若擴建三十裏,長寬便是三十五裏左右,所需修建成強總面積一百四十裏,新增面積卻是當下的六十倍了。
多修了八十裏的城牆,面積翻了六倍,太劃算了!
若不是考慮外城太大,地賣不出去,他甚至想橫縱各擴建他五十裏。
銀子,都是銀子啊!萬萬兩的銀子!
三位閣老聞言,皆是驚住了。
要知道,而今的京城,橫縱才大概五裏左右,當初前元的修建的時候就鬧的怨聲載道,這若是突然增加數倍,修建一百四十多裏的城牆……天知道要動用多少人力物力。
那是城牆,可不是高速公路啊,是用無數家夥事一點點堆積起來的!
寂靜許久,劉健緩緩道:“陛下,而今天下向和,正是百姓們安生養息之際,若突然大興土木,恐引起民憤,此舉……怕是不妥啊。”
弘治皇帝自是料到三位閣老會反對。
但,問題不大,他早已準備好了應對之策。
修建城牆,之所以勞民傷财,其最大的根本便是百姓需要服徭役。
說白了,就是無償給朝廷幹活。
“三位師傅,泱泱大明,居世界之中,四方諸國皆臣服,如此上國,都城卻隻有區區四五裏,豈不小家子氣了?擴建城池,可揚我大明洪威。”弘治皇帝開口。
先是将甯遠的托詞拿來說道一番。
跟着,繼續道:“另,朕覺得啊,朝廷既然強盛了,豈能讓百姓白白勞作?得給他們一定數量的銀子。”
三位閣老再度驚呆了。
給……銀子!
這事乍想,似乎與傳統觀念不同。
可再回頭看,朝廷确實有了些銀子,如若給勞作百姓銀子……說不得百姓們還會搶着幹。
就是這麽簡答。
讓百姓無償服徭役,百姓們自然不願意,但給了銀子,便又是一回事了。
“這……怕是要靡費許多銀兩吧?”謝遷擔心道。
“無礙,朕可自内帑拿出部分銀子。”
弘治皇帝直接道:“朕核算過了,城牆上窄下寬,高處修寬兩丈左右即可,建如此規模城牆,一丈長,約三百兩銀子,一裏便是五萬兩銀子,故,一百四十裏修建下來,共需七百萬兩銀子左右。”
聞言,三位閣老心底再度一震。
七百萬兩!
換作以往,朝廷每年收上來的銀子不過四五百萬兩而已。
而今收入雖增加了近一倍,可四處的用度也增加了啊。
生生砸進去這七百萬兩,足夠朝廷緩和數年的了。
“陛下……是不是……稍微多了些?”劉健相當無奈。
而今大明确實強盛了,可陛下這野心也是越來越大了。
古往今來,最大的長安城橫縱亦不過十裏。
這京城卻要擴建至橫縱三十五裏,是那長安城的十餘倍,太大了!
氣派歸氣派,可銀子……頂不住啊!
“朕不是說了嘛,朕自内帑出銀子,庫府這邊若是不願意出,朕全出亦無不可!”
弘治皇帝相當大氣。
區區幾百萬兩銀子算什麽?
等城池擴建完畢,那諸多田地随便一賣就是數千萬兩,簡直比搶錢來的還要快。
沒理會思考中的三位閣老,弘治皇帝轉至養心殿。
不多時,牟斌趕至。
“啓禀陛下,經審訊,那刺客……交代了。”
牟斌垂着頭,老臉不禁一紅。
尴尬啊!
先前,他不知道費了多少辛苦,愣是半點頭緒沒有,當下,甚至不足一個時辰,真相大白了!
這就顯得他們錦衣衛很沒用啊!
“哦?是誰指使他們刺殺驸馬的啊。”弘治皇帝漫不經心一般的問。
“是……慶成王朱奇浈。”牟斌說道。
“嗯,知道了,此事不可外揚,退下吧。”
弘治皇帝平淡說着,眼底卻是透着寒光。
好一個慶成王啊!
雖是沒明确的造反,卻是帶頭違抗攤丁入畝的聖旨,三番兩次對甯遠下死手。
實在該死!
同時,他也清楚,即便朱奇浈有錯,但畢竟是藩王,轉到宗人府那邊,未必會判死罪。
所以,甯遠要親手報仇,倒也省了事。
“朕倒是有些期待,那小子會怎樣動手呢。”弘治皇帝暗暗想着。
朱奇浈固然有錯,但因爲是藩王的問題,輪不到甯遠私自動手,那樣會壞了禮法規矩。
所以,甯遠要親自殺朱奇浈,就得有一個合理的理由。
另外一邊,汾州。
慶成王朱奇浈得了聖旨,自是要入京的。
可他有些擔心,便來到府衙,要見甯遠。
“這……”
知州黃珂有些爲難:“王爺,您知道的,甯大人病重,不便見客,這樣吧,我去看看他是否清醒,是否方便見您。”
跟着,轉而來到甯遠的房間,将事情說道了一番。
此一刻的甯遠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一般。
“慶成王殿下嘛?好,那就請他進來吧。”甯遠虛弱道。
很快,朱奇浈走進房間。
有兩個侍女伺候一旁,甯遠則是躺在床上,神色萎靡不振,大有油盡燈枯之兆。
果然要不行了!
朱奇浈放心下來,湊前坐下,十分揪心一般道:“真真是可惡啊,竟有人膽敢刺殺繁昌侯,氣煞老夫也,繁昌侯,你怎樣,沒事吧?”
甯遠艱難的呼吸,搖頭:“不行了,可能……永遠見不到……公主殿下了……”
朱奇浈暗想,你他甯要是不死,老夫可就麻煩了。
他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揮退兩名侍女,旋即語重心長道:“老夫即将入京,繁昌侯有什麽話需要本王帶給公主殿下嗎?”
甯遠想了想:“就說我……死不瞑目,死也要化作厲鬼,找兇手報仇,殺他全家,挖他祖墳,挫骨揚灰。”
朱奇浈:“……”
想到這般惡毒的報複行徑,他不由得氣由心生,低聲道:“那麽,甯大人可知誰刺殺你的?”
甯遠搖頭。
卻見朱奇浈陰冷一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甯遠緩緩睜大雙眼,滿是不敢置信一般,指着朱奇浈:“你……你……是你……”
朱奇浈嘿嘿一笑:“沒錯,包括蔚縣那次,也是老夫派人刺殺的,怎樣,驚喜不?意外不?刺激不?”
甯遠怒目相視,卻因“重病”而無法動彈,咬牙切齒,呼吸卻越發艱難,最後身軀一怔,暈了過去。
朱奇浈見狀,哼了一聲,咒罵道:“小子,跟老夫玩,弄不死你!”
甯遠暗想着:狗賊,跟老子玩,弄到你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