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農沒有地,無法自産糧食。
那麽,就需要通過其他的辦法掙銀子,繼而買糧食吃。
“什麽生計?是由朝廷出錢養活他們嗎?”弘治皇帝問。
這個問題他想了許久,甚至隐隐跟三位閣老談及過。
佃農沒有糧食,除了朝廷來養活,便沒有生路了。
但一番商談之後,得出的結論卻是不行。
因爲,朝廷養不起!
别看現今朝廷強大了,庫府豐盈,可要持續性養活數百萬人口,簡直無異于癡人說夢。
“對也不對。”
甯遠認真道:“陛下,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真正能養活佃農的,還是他們自己。”
“朝廷能做的,就是給他們提供一個……渠道。”
“通過這個渠道,教佃農們通過自己的勞作,養活自己。”
這也是他一直奉行的原則。
就如一開始開設香皂作坊,便是教流民們自己勞作,生産價值,得到回報。
這,才是真正的良性循環。
單純的、一味的救濟,遲早會坐吃山空。
弘治皇帝倒也明白這個道理,隻是……
“如何給他們提供渠道呢?怎樣做?”他問。
“當下而言……”
甯遠再度斟酌一番,這才小心的将心底的一個不是特别成熟的想法說了出來:“修路!”
要想富,先修路。
這是經過一代人努力得出來的至理名言。
道理上,一定是對的。
“西南一帶,山脈連綿,正常修路肯定是行不通的,但也正因山脈衆多,導緻水網密布,故可将水路關聯起來,水路暢,則交通暢。”甯遠說道。
弘治皇帝琢磨了許久。
這番話,他大抵是認同的,但仍舊有些疑問:“除了西南,其餘地方,這修路之法,可行否?”
甯遠倒是搖搖頭:“陛下,西南較爲窮困,或可先行實施,若效果良好,再考慮推行至其他地方。”
原因很簡單,這修路之法推廣四方,是一個天大的工程。
單單是幾條高速公路就扔進去數百萬兩銀子,若要貫穿各地,顯而易見,朝廷暫時沒這個實力。
“可,朕再與三位閣老商議一番,不日将昭告天下。”弘治皇帝應了一聲。
甯遠這才倒退離開。
不出意外的,朱厚照就在不遠處,此一刻,正在玩自行車。
可能這位太子殿下天賦異禀,諸多高難度動作暫時還不會,簡單的漂移卻順手拈來一般。
“老甯,看好,本宮要飛了!”
說着,他猛的拉下刹車。
後輪打滑之際,身體傾斜,輕而易舉的完成了一個大轉彎。
“太好玩,太刺激了。”朱厚照大呼過瘾。
待得甯遠走近,這才将自行車交給一名小太監,吩咐道:“交給兵仗局那邊,讓他們盡快仿制一輛。”
他跟着與甯遠并行,道:“本宮大概明白了,這自行車,非是雞肋,也不僅僅好玩這麽簡單,待得兵仗局那邊仿制出來,老甯,咱倆搞個生意?”
甯遠會意過來。
好家夥,這太子殿下竟是要大批量生産自行車,進行售賣。
他側目道:“怎麽分賬?”
朱厚照道:“本宮出人出力,你負責售賣,占兩成股,如何?”
甯遠點頭:“沒問題。”
這自行車的生産,難度極大,他也不想操這個心,隻是負責售賣便拿兩成,等于白撿一般。
同時,自行車中也有着許多的物理學知識點。
兵仗局那邊當真研究透了,對物理學的發展也有這一定的刺激作用。
也是這時,兵仗局衙門。
一輛自行車被推了過來,頓時引起了包括張永在内的諸多太監、工匠的圍觀。
“這是啥?”張永作爲兵仗局的頭子,一臉懵逼。
那推車的小太監解釋道:“能騎走,不會倒,還能飛,太子殿下教我等仿制一輛。”
一群太監、匠人更傻眼了。
能走,倒是可以理解。
不會倒……這就有點不可思議了。
至于飛……怎麽飛?連翅膀都沒有,你告訴我能飛?
小太監見衆人把自己當傻子一樣,忙道:“太子殿下真飛起來了,騎的特别快,唰的一下,前面的輪子就飛了,隻有後面的一個輪子着地,還沒倒。”
聽着小太監說的玄乎又玄,一群人腦子都快瓦特了。
但既然是太子殿下吩咐仿制,那就開始搞吧。
拆是不能亂拆的,拆完之後不一定能裝上去,于是一群人便圍着自行車研究起來。
别的倒是不難,唯獨車軸、鏈條、刹車,令許多人陷入了深思。
“妙啊,太妙了。”
張永贊歎不已:“想我張永造火铳、火炮,已是世間無敵手,卻不想,時間竟還有如此精妙之物,此物是誰所造?”
那小太監随口道:“是驸馬都尉大人帶回來的。”
張永當即眼冒亮光:“果然,哈哈哈,看到沒,咱爹造的,咱爹就是牛。”
他自豪不已。
周圍的衆人自是一番馬屁。
但很快,張永又嚴肅起來:“咱爹說了,萬物要探究其根理,先說這刹車,由筋條牽動倒是簡單,爲何要蒙上一層獸皮呢?”
“大人,這就像是咱們穿靴奔跑一般,如果在靴子底下安上釘子,不管你跑多快,隻要一停,保準停下來。”有人說道。
張永卻是沒有理會。
事兒好像是這麽個事,但又不大對勁。
他不由得琢磨起來,腦子之中漸漸多了些東西,說不清,卻隐隐的,呼之欲出。
如果甯遠在此,會嚴肅的告訴他,這是力學的一種,摩擦!
另外一邊。
出來宮殿後,甯遠本準備回家的,畢竟出門将近兩個月,得回去看看什麽情況啊。
但朱厚照卻是拉着他,賊兮兮道:“老甯,本宮聽說這京城開了個澡堂,挺有趣的,一起去看看?”
甯遠側目。
莫不是沈三開的那間?
公交車開設的時候,因爲一個挑糞工,他命沈三開一間澡堂子,并說了一定的構想,而今這麽久過去了,應是籌建起來了吧?
跟着,二人向前走,乘坐公交馬車,趕赴澡堂。
兩個月過去,這公交車已是不如先前那般受追捧,但人也不少,尤其是随着新的馬車以及路線投入運營,叫整個京城徹底串聯起來。
變化,肉眼可見,日新月異。
不多時,二人來到西門附近,在倒數第二站下了車。
就在前面,一間占地碩大的澡堂已是營建起來,招牌也通俗易懂——百善洗浴。
很明顯是百善鋪子的産業。
“咦,百善洗浴,老甯,這澡堂,莫不是你開的?”
朱厚照瞪大眼,很詫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