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數個牢房的安南行商都吓壞了。
這位徐大人要做什麽?
要将他們擇日問斬?
殺了他們?
當即,有人開口:“大人,冤枉啊,小的真不是細作啊。”
“大人饒命啊,小的都是平民,可不是什麽細作,來京城,也隻是運送一些水果,掙點銀子啊。”
許多人求饒。
卻也有人道:“徐大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您怕是就想殺害我等吧?”
“不錯,尚未審問我等,便直接定罪。”
“這大明,果然是上國,判罪隻需一張嘴,呵呵呵,行事作風……夠霸氣!”
“服了,以後老子再也不來大明了……不對,呵呵,就讓老子以死明志吧!”
一些人強硬的開口。
徐經卻是臉不紅心不跳,老神在在。
平日間,他多在京城,最近,還是第一次來天津,自是沒有審問過這些人。
沒審問,便定罪,當然是不妥的。
可他卻渾然不在意,冷聲道:“都老實點,再敢胡說,現在便斬殺爾等!”
跟着他又命人将商隊的頭領提了出來,開始審訊起來。
“叫什麽啊?”徐經大爺一般道。
“呵呵……”
那人手腳被铐着,冷笑道:“範思齊。”
徐經道:“你是不是細作啊?”
那範思齊仍舊冷笑:“我不是細作,可是徐大人您要強行說我是細作啊,我有什麽辦法呢?”
徐經頓了頓,道:“你在朝中有人?”
範思齊突然大笑:“我是不會告訴你,在京城的安南使臣範思南,正是我哥。”
徐經會意過來。
怪不得如此有恃無恐,仿佛連死都不怕一般。
原來有個使臣哥哥。
于是這範思齊便吃定了他不敢下殺手。
“有些意思……”
徐經點頭道:“你或許能活着離開,但本官可以保證,此番行商,你必定虧損嚴重。”
範思齊皺着眉,細細體味着這番話,很快明白過來。
他謙虛了幾分,試着道:“徐大人,這個數,可夠?”
說着,用手比出了一個“一”字。
徐經道:“本官清正廉潔,從不收銀子。”
不收銀子,便意味着有其他要求。
而後範思齊笑了:“徐大人有事,盡管吩咐。”
徐經見這範思齊倒也懂事,點了點頭。
跟着他也不掩飾,開門見山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若答的對,爾等便可順利交易,且安然離開。”
于是,不多時,範思齊商隊的所有人都被放了出來。
“哈哈,徐大人,您來看看,這是榴蓮,這是芒果,好吃的很,您拿一些回去吃。”
範思齊一改嚣張的面孔,谄媚道:“您放心,咱說話算話,說這果兒好吃,就一定好吃。”
徐進自是來者不拒,帶着一車的水果自天津返回京城。
晚些時候,甯府。
一車水果拉到了甯府門外。
甯遠看了看,倒也不意外,命下人小厮将大部分水果搬進府上,嚴肅道:“事情辦的怎樣了?”
徐經道:“一切就緒,隻待那範思齊等人來京了,想來,用不多久,消息便會傳出。”
甯遠點頭:“幹的不錯,另外,這範思齊倒也是個聰明人,如果可以的話,暫時,可考慮與其合作,他運送水果,百善鋪子負責承銷。”
徐經一一應下。
甯遠這才将注意力轉移到榴蓮上面。
他取來一個最大的榴蓮,命人将朱秀榮等幾女叫了過來。
“來看看,這種水果,見過沒有?”甯遠笑道。
幾女湊上去聞了聞,皆是面色怪異。
見識較多的朱秀榮道:“三寶太監下西洋之時,曾發現一種奇異的果子,味臭卻甜,取名爲流連,寓意對家鄉的流連忘返之意,應是此物吧?”
“不錯!”
甯遠笑道:“不過夫君我更願意稱之爲榴蓮,來,大家嘗嘗此物,如果可以的話,還能順帶着賺一筆小錢錢。”
這榴蓮是什麽?
進口水果啊!
尤其是榴蓮本身數量并不多,稍微炒作一番,那利潤,便可不想象。
或許榴蓮沒有那般美味,可當價格炒作起來,便有一些人爲了虛榮心而購買此物。
“好了,要開榴蓮了,都退後!”
甯遠取來了刀,在榴蓮上面輕輕劃一個口,跟着用雙手掰開。
頓時,一股“馨香”,徐徐升騰,開始在房間之中蔓延。
朱秀榮等人聞了那味道,表情頓時精彩起來,“感觸”最深的蘇三更是一陣幹哕,跑出去吐了。
王滿堂忍不住道:“夫君,這味道……太别緻了。”
甯遠笑道:“豈不知臭豆腐?”
聞言,幾名女子心理上那一關,倒是過去了。
臭豆腐也臭,但卻十分的美味。
難不成這榴蓮也是又臭又香?
片刻之後,當幾女吃過榴蓮之後,皆是大感欣喜。
“好吃,味道雖然怪怪的,卻十分的美味。”
“越吃越上瘾啊!”
幾女感慨着。
甯遠倒是面色如常道:“可不要當成奇異的果子,不過是一般水果而已,沒什麽特殊的……”
話音還未落下,卻是被朱秀榮打斷:“夫君,這果子甚是好吃,以後,可以天天吃得到嗎?”
甯遠:“……”
天道好輪回!
這進口水果的生意,想做不成都難啊!
沒辦法,自家這幾個婆娘都十分喜愛,稍加炒作……那就是銀子啊!
轉日。
京城多了許多安南人。
這些安南人,十分的闊綽,且嚣張。
“大明雖是強盛,可我安南,也不差。”
“國主黎铮雄心勃勃,不日便會脫離大明的掌控,成爲真正的黎朝國主。”
“呵呵,等着看吧,我安南,強盛強大,無懼任何人。”
“我黎朝,将恢複先祖之榮耀,甚至,重臨這片大地!”
不同的聲音響起。
很快,這一道道謠言便被錦衣衛捕捉,跟着,急忙上報。
養心殿。
得到消息的弘治皇帝猛的定了一下,詫異道:“那些……安南人,當真這般言語?”
旁邊的蕭敬已是瑟瑟發抖,不敢出聲。
弘治皇帝當即道:“牟斌呢?傳他觐見。”
不多時,牟斌趕至。
弘治皇帝再問:“那些安南行商,當真這般說?”
牟斌艱難的點頭。
弘治皇帝臉色當即沉了下去。
“安南國主黎铮,如此乖張嗎?”
“表面,向大明稱臣,是大明的藩屬國。”
“暗地裏,竟是關起門來,自立門戶,連國号都改了!”
“要做什麽?”
“叛亂嗎?”
曆來沉着有度的弘治皇帝眼睛逐漸紅了起來。
蕭敬與牟斌皆是深深低着頭,不敢多言一字。
那安南,曾是大明的屬地,而今卻是大明的屬國,說的嚴重些……那是大明的恥辱啊!
“去,三位閣老、六部九卿,都叫來!”
弘治皇帝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