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遠太累了。
自依郭京縣回來,幾乎是馬不停蹄的忙碌着,一天一夜沒合眼。
終于,在多次試驗之後,總算是将這種粉末搞了出來。
放心之後,他甚至懶得出門,倒頭便睡。
雲陽道人則是拿着那包紙,來到外面,借着剛剛出現的日光,她四下看了許久,竟是沒找到人。
那個太監……走了?
她有點傻眼。
人走了,将東西交給誰啊?
不得已,她隻得返回房間,看着熟睡中的甯遠,猶豫了一下,不得已呼喚甯遠:“甯公子,醒醒……”
足足叫了十多聲,甯遠才極爲艱難的睜開眼:“怎麽?”
甯遠驚坐起來:“那個太監回去了?我幹,沒事的時候跟上來,用到他的時候反倒跑了……”
他發牢騷,卻不得不打起精神,用涼水洗臉,徹底清醒,跟着便忙不疊的向外走去。
雲陽道人看着甯遠匆匆背影,一雙清澈的眸子之中,不知覺間,卻是多了幾分莫名意味。
這位甯公子,很不簡單啊。
就如那白色粉末,她也是不知道經過多少次嘗試,才發現的。
可到了甯公子這裏,似乎窺破了這其中的諸多奧妙一般,竟是輕而易舉的将其制作出來。
尤其是那玻璃管的使用,更是令得她如發現新的世界一般,頭腦之中已是多了無數個先前無法嘗試的……實驗。
“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她不自覺的呢喃着。
另外一邊,東宮之中。
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除了年邁的太皇太後在中間眯了片刻,其餘人等,幾乎是一夜未睡。
“陛下,您也去小憩片刻吧……”張皇後低聲開口。
“不用。”
弘治皇帝面帶憂愁道:“再等等看,如果驸馬有辦法的話,便按照他的辦法來,若沒辦法……怕也隻能教太醫醫治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醫治,還有七成的希望,可若繼續熬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而且還是一屍兩命。
終于,等了許久之後,蕭敬回來了。
弘治皇帝忙開口問:“怎樣?驸馬呢?怎麽未見回來?”
“這……”
蕭敬垂着頭道:“臣……也不知驸馬到底在做什麽,等了一夜沒未見到人影,臣便先回來了……”
弘治皇帝皺眉:“朕不是教你跟着他的嗎?”
蕭敬道:“臣自是跟了過去,隻是驸馬去了雲陽觀之後,便進入觀中,将臣隔在了外面。”
雲陽觀……
弘治皇帝疑惑又有些震驚:“驸馬,去了雲陽觀?”
這一聲,幾乎是将所有人目光都吸引過去。
大殿之中,一衆人皆瞪大眼,瞠目結舌,滿是不敢思議。
驸馬都尉甯遠口口聲聲說太子妃有救治的希望,結果,轉身便跑去了……道觀?
要做什麽?
指望那道術來醫治太子妃?
開什麽玩笑。
還有便是……整整一夜啊。
一個大男人,在皆是女觀的道觀,呆了整整一夜。
朱秀榮也懵了。
對于甯遠的行徑,她素來是願意相信的。
可這一次……屬實過分了些啊!
難不成治療太子妃的辦法在那道觀之中?
她暗暗沉了口氣,卻還是幫甯遠解釋道:“父皇,想來……應該是他有……其他辦法吧。”
“朕倒是希望他有辦法!”
弘治皇帝不悅開口,眉宇之間怒氣升騰。
太子妃病重,太皇太後、皇後、太子、還有他這個君王皆焦急不已,等了一夜,本以爲甯遠有什麽辦法,結果……那混賬竟是跑去了道觀。
在這等關鍵時刻,指望道術,亦或是那化之學救人嗎?
簡直荒唐!
他冷着臉,略作猶豫,沉聲開口:“太子,人命關天,還是用藥醫治吧。”
這個時候的朱厚照宛如失了魂一般,癱坐在床前。
弘治皇帝則轉而看向太醫,直接道:“醫治吧。”
當即,李曉山便要出去備藥。
朱厚照卻突然開口:“再等等看吧,說不得……老甯有辦法。”
弘治皇帝頓了頓。
對于太子的心情,他自是理解的,便點頭,算是默認了。
又等了大約兩刻鍾,床榻上面的太子妃夏雪突然咳嗽一聲,翻身之際,吐了一大口酸水出來。
朱厚照忙是起身攙扶,焦急道:“雪兒,你沒事吧……”
夏雪艱難的展露一抹笑容,虛弱道:“無事倒是無事,隻是……妾身擔心,可能因病動了胎氣,這孩子……”
朱厚照眼睛又紅了。
他輕輕顫抖着:“隻要你沒事便好,孩子……我們還可以再生,醫治吧,我們這就醫治……”
跟着,他轉身過去,看向李曉山:“醫治,快點煎藥。”
事實上,諸多藥物早已準備好,一聲令下之後,自是煎了起來。
大約過了一刻鍾,湯藥熬制好,端了上來。
朱厚照接了碗,狠狠的沉了口氣,便要喂給夏雪。
就在這時,外面一道聲音響起:“且慢……不要喂藥!”
聲音落下,甯遠也沖了進來。
朱厚照頓住,看着甯遠,眼中多了幾分光彩:“老甯,怎樣,找到救治的辦法了嗎?”
“找到了,殿下盡管放心。”
甯遠忙回應,而後沖着宮女吩咐道:“快,去取一碗溫水來。”
溫水?
弘治皇帝等人皆是側目。
用溫水治病?
未免有些離譜了吧?
很快,溫水取來,在無數人的注視之下,甯遠打開一個紙包,輕輕灑了一些入碗中,輕輕攪拌,一碗清水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渾濁些許。
“這就可以了?”
接過碗,朱厚照也是相當疑惑:“這個水,可以治病?”
甯遠點頭:“不出意外,藥到病除。”
朱厚照應了一聲,夏雪病重在身,自是顧不了許多了,當即他轉身,輕輕的給夏雪喂水。
大殿之中,一陣寂靜。
一衆人皆是睜大眼睛的看着床榻上的一幕。
一碗摻雜些許粉末的水,當真……可以治病嗎?
弘治皇帝也是疑惑着,看向諸多太醫,低聲開口:“爾等,可否聽過此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