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偉的嚣張,引起諸多百姓的不滿。
可礙于“公堂之上”,卻也不敢出聲。
甯遠緩緩出了口氣,卻是暗笑出來。
不出意外,劉正年辦的事,效果已然顯現出來。
先前,常大偉在公堂之上嚣張肆意,确實有有恃無恐的因由。
因爲,當時沒有物證。
沒有物證,事情又鬧的太大,便很難判其罪。
可眼下,今時非同往日了。
經過劉正年在大獄之中一番恐吓,這常大偉已是開始心虛。
越是心虛,叫聲,便越大。
尤其是眼下,萬衆矚目,府尹張憲也來了,可以說,常大偉的生與死,皆懸于這物證之上。
一旦找到物證,常大偉将必死無疑。
找不到物證,此案,怕也就要無疾而終了。
“物證,是什麽?”
甯遠開口道:“物證便是能夠證明兇手行兇先後的東西的一種證明。”
“常大偉,你說案發當日你沒來過戚家,對吧?”
聞言,常大偉不假思索的點頭。
“沒錯,這兩年來,我幾乎沒來過戚家,又當如何?”他渾不在意道。
“好!”
甯遠冷笑道:“既如此,本官就在這戚家找出你來過的證據,”
頓了頓,他又道:“大家理應知道,最能證明一個人的身份的東西是什麽嗎?”
諸多百姓面面相觑。
有人小聲道:“應是……手指紋吧?畢竟畫押的時候都需要按手印。”
甯遠點頭:“沒錯,就是指紋!”
“衆所周知,所有人的指紋,都是不同的。”
“隻要指紋一緻,那便可證明其人的身份!”
“破此案的關鍵,亦是如此。”
“常大偉說他未曾來過戚家,可若他的指紋在戚家出現呢?說明什麽?”
諸多百姓順着思路思考下來,自是會意。
“說明,常大偉說了謊,他來過戚家。”有人跟着開口。
“不錯!”
甯遠點頭,轉而看向常大偉:“你既說未曾來過戚家,可敢來按手印?”
這下,常大偉再也笑不出來了,笑容凝固如冰。
原本,此一刻他本可以辯駁,即便來過,又怎麽能證明是他案發當日來的。
可方才太過嚣張,幾乎是把話說死了。
到得此時,已是無法改口了啊!
無奈之下,他隻好趕鴨子上架,分别用不同的手指按了手印。
末了,他還是冷笑一聲:“找,盡管找,你若能找到,那是老子該死。”
“可是……丁大人,你可别忘了,沒有朱砂,手指印幾乎是看不見的,屆時,您可不要指鹿爲馬,栽贓陷害。”
“還有,若您找不到物證,還請記得,誣陷好人,您也是有責任的。”
他面色陰冷,暗暗咬牙。
甯遠卻的哼笑:“本官斷案,講求的是實事求是,放心,你……會死的!”
他也是有幾分愠怒。
這常大偉非但殺害戚家十三口,還将問題導至煤炭上面,令得許多百姓人心惶惶。
此等禍害人渣,必死!
他暗暗沉了口氣,轉而看向秦氏:“秦氏,你說常大偉欺辱了你,他,在哪個房間欺辱你的啊?”
地面之上,幾乎一直以淚洗面的秦氏道:“在……民女與丈夫的居所,西廂房。”
“好!”
甯遠點頭,擡手一抄,手上,竟是多了兩個放大鏡!
他将放大鏡交由兩名錦衣衛:“去西廂房差,對照此手印,凡發現同樣的指紋,立刻來報。”
很快,兩名錦衣衛行動起來。
等待期間,那常大偉的面色越來越難看,到後面,已是有簌簌冷汗流淌而出。
“沒事的,沒事的。”
他嘴唇蠕動,卻是沒有聲音:“整個戚家已是徹底清理過一遍,絕對不可能留下指紋的,即便留下,爲未必能發現,沒事的……”
他不住的安慰自己。
甯遠斜瞥了一眼,眼底冰冷,卻沒說什麽,端坐中間,繼續等待。
足足過兩刻鍾,終于有一名錦衣衛走了出來:“大人,發現一模一樣的指紋了。”
“呼!”
刹那之間,還未等甯遠開口,門口處、門口外的衆人已是歡呼起來。
找到指紋了,便有了物證了啊!
門外,一片歡喜。
弘治皇帝等人面色也緩和了許多,平靜的等待着。
院落之中的甯遠則是看向張憲:“既如此,張大人,同去探查?”
張憲點頭。
邁步之前,他冷冷的瞪了常大偉一眼,懷着沉重的心情,進入西廂房。
四周沒有外人,張憲低聲道:“驸馬大人,您可不要栽贓陷害啊。”
他很是疑惑。
因爲,手指印這個東西,若沒有朱砂,是很難發現的。
大多時候,用肉眼基本看不見。
可這甯遠,不過用了區區兩刻鍾便從一個房間之中發現了眼睛看不見的指印,其中蹊跷太多。
“是否誣賴,看過便知。”
甯遠說着,随同那名錦衣衛來到一個桌子跟前。
這桌子上面,有着些許灰塵,以眼睛看去,便也隻是灰塵而已。
可當那錦衣衛手指一個角落之後,甯遠持着放大鏡,仔細看去,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跟着,他發現什麽似的,一邊對照有着常大偉手印的紙張,一邊對照那桌面的一腳。
“一模一樣,完全一緻!”
他站起身道:“張大人,您也來看一下吧。”
張憲很是疑惑。
用那個透明的……玻璃,便可以看清渺小的東西了?
他接過放大鏡,眯着眼,仔細看去,豁然一驚。
透過這放大鏡,原本灰塵遍布的桌面上,頓時出現了不同的痕迹。
其中,正有一個手指印。
對照紙張上面的手指印,可以清晰無誤的判定,二者,相同!
手指印相同,便意味着……常大偉來過了。
常大偉來過便意味着……
張憲面色不由得沉重起來。
手指印,對上了!吻合一緻啊!
“大人,這裏還有兩個手指印。”另一名錦衣衛出聲。
甯遠立即走過去,用放大鏡對照。
結果,自然是兩個手指印與紙張上面的手印,一緻。
完全一樣!
對照之後,他看了看張憲,見張憲面色深沉,也未作聲,大步走了出去。
緩緩踱步之間,他走到案前,豁然拍驚堂木:“犯人常大偉,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