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偉有些茫然一般,眼中卻是透着狡黠的笑。
“大人,學生這就不懂了。”
他攤手道:“學生,不過是平民百姓,您要審案就審案啊,抓學生來又是何故?難道,朝廷命官便可以随意誣陷他人?”
竟是惡人先告狀。
甯遠略微眯着眼,卻是按捺着火氣。
換做平時,遇到這種人,他怕是早就動手弄他了。
嚣張跋扈、欺行霸市,打一頓都是輕的。
但此刻是審案,尤其還當着諸多百姓的面,要忍!
啪!
驚堂木一拍。
甯遠高聲喝道:“常大偉,你欺辱秦氏,殺害戚家十三口,你可認罪?”
常大偉聞言,噗嗤笑了出來:“笑話,當真是天大的笑話。”
“丁大人,您這官威可不小啊。”
“說是審案,可一上來便指鹿爲馬,黑白不分,冤枉好人,學生……很是害怕啊!”
嘴上說着害怕,卻是仰着頭,甚至還展開折扇,裝模作樣的扇風。
甯遠再度點頭:“好,看來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來人,傳秦氏。”
很快,帶着手腳铐的秦氏被帶上堂,噗通跪在地上。
“大人,民女……冤枉啊!”說着,已是淚流不止。
甯遠沉聲道:“秦氏,莫急,你且将實情說出,本官,自會替你做主。”
秦氏擡起頭,轉而看向那常大偉,雙眸之中,是無盡的怨恨。
“喂喂喂,你看本公子作甚,你這個浸豬籠的毒女人……”
常大偉十分嫌棄一般:“另外,本公子警告你,可别亂說話,會死人的!”
威脅意味,隐隐而出。
可秦氏卻渾然不懼:“大人,是他,常大偉,他淩、辱民女,并且殺害了戚家十三口……”
跟着将諸多事宜說道了一番。
後側,諸多百姓聞言,皆是一臉驚駭。
“這……不敢相信……”
“淩、辱女子,還滅了戚家一門,好狠的手段……”
一些人竊竊私語。
聞言,常大偉大驚失色:“胡說,你這個賤女人,滿口胡言,胡說八道!”
他又看向甯遠:“丁大人,這賤婦血口噴人,冤枉學生啊,請大人明鑒。”
甯遠不動神色:“你閉嘴,是否冤枉你,本官自會查明,來人,傳打更的。”
“噗嗤……”
就在下一刻,本緊張萬分的常大偉卻是大笑出來。
笑聲,格外的大,傳遍整個大堂。
原來,方才的慌張,竟是裝出來的。
“丁大人,學生勸您,還是不要徒勞無功了。”
常大偉随口道:“如秦氏這種心狠手辣的女人,本應活剮的。”
“可您的出現,卻是讓她看到了些許希望。”
“試問,在這個時候,她又豈會不将殺人的罪責推到别人的身上,以保全自己呢?”
“扪心自問,換做是您,可會乖乖認罪?”
一番話落下,竟是……有些道理。
如果将罪責推給其他人,自己就能活命了啊。
後面的諸多百姓,已是左右不定,辨别不清到底誰真誰假了。
甯遠卻是沒有理會,靜等着。
不多時,打更人被傳了進來。
跪地之後,打更人忙開口:“大人,小的那日打更,不巧見到秦氏正在用刀子殺害戚家之人,那諸多戚家之人皆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顯然是中了煤氣的毒……”
話語連珠一般。
甯遠冷哼一聲:“本官問你了嗎?”
嘎!
打更人的話語,戛然而止。
常大偉見狀,陰冷的瞥了打更人一眼,深深沉下一口氣。
未問先答,更像是早已串供好一般。
堂上一陣安靜,甯遠死死的盯着打更人,隻見那打更人的額頭之上,汗水不住流淌而下,身軀更是瑟瑟發抖。
許久之後,甯遠這才開口:“傳仵作。”
很快,仵作趕來,當即叩拜見禮。
甯遠頓了頓,問道:“仵作,本官問你,那戚家十三口的死狀,是怎樣的啊。”
仵作倒是很沉着:“回大人,戚家十三口皆臉色泛黑,口吐白沫。”
甯遠點頭。
這打更人與仵作的口供,與卷宗上所言一模一樣。
眼下,最緊要的關頭,到了。
若是無法令這二人改口,翻供此案,将失去所有可能。
于是他深深的沉了口氣:“傳依郭京縣知縣劉正年。”
外側,早已是準備好了。
很快,嘩啦、嘩啦的聲音傳來。
諸多百姓回頭看去,豁然大驚。
對于這位父母官,他們自是認識的。
可此一刻,這位知縣大人,竟是如囚犯一般,被上了手腳铐。
一衆人的視線随着劉正年的行進,轉移到那高堂之上的丁大人,驚駭不已。
這位丁大人……好狠厲的手段啊。
堪稱是雷厲風行。
堂堂知縣,說抓就抓,魄力十足!
旁邊的常大偉也是吓了一跳。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劉正年都被抓起來了,這丁玉……瘋了嗎?
“罪民劉正年,見過丁大人!”劉正年扣地。
“嗯!”
甯遠點頭,嚴聲道:“劉正年,将你所知之事,一一說出來吧。”
劉正年仍扣在地上,緩緩道:“戚家十三口滅門一事,罪民以爲,疑點重重,尤其是其間常大偉還送了罪民百兩銀子,教罪民勿要嚴查,快快結案,故罪民以爲,真兇,應是常大偉……”
唰!
後側的諸多百姓皆是震驚不已。
這可是知縣大人啊。
知縣大人親自作證,又豈能有假?
旁邊的常大偉聞言,整個人也顯得局促不安起來。
“你你你……”
他幾乎是跳了起來:“劉正年你……血口噴人。”
跟着,他忙是看向甯遠:“丁大人,劉正年不過是信口雌黃,無賴學生。”
甯遠便看向劉正年:“你,可有證據啊?”
“有!”
劉正年道:“罪民有一本冊子,記錄的是近些年來所收銀兩數目以及所送之人,這最後記錄的,便是常大偉所送的百兩銀子,那冊子,就在罪民的床榻下面。”
甯遠當即命人去取。
取來之後,甯遠直接是翻到了最後面,赫然記着常大偉所送銀兩。
他再度拍驚堂木:“常大偉,劉正年句句屬實,你可還要狡辯?”
這下,常大偉倒是鎮定下來,略作琢磨之後,他平靜道:“丁大人,學生是送了銀子不假,隻是,這……又能證明什麽呢?”
“而今,隻有被您上了枷鎖的劉正年以及賤,人秦氏污蔑學生。”
“說白了,這二人,皆是您丁大人的人吧。”
“學生便不懂了,您到底是想重審此案呢,還是借機污蔑學生呢?”
再度,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