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閣之中,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三位閣老宛如見鬼一般看着甯遠,瞠目結舌。
五成利?
如此簡單三個字,卻是驚雷一般,落在他們的頭上,一時間,教人反應不過來。
“繁昌侯,你……莫不是玩笑吧?”謝遷已是懵了。
“對,莫要玩笑,莫要玩笑。”劉健忙揮手,呼吸,竟是有些急促。
不敢置信。
同時……也有些難堪。
這若是真的,方才,他們的那番話……丢人呐!
“下官不敢妄言。”甯遠開口。
說出了實情,他反倒平和了。
先前他猶猶豫豫,吞吞吐吐,也是因爲皇帝陛下與三位閣老已然誤會他了,認爲這是虧本生意。
而随着三位閣老鞠躬之後,這誤會,變得越來越深。
那感覺就像你做了一件好事之後,所有人都開始心疼你、可憐你、吹捧你,結果你做的這好事,隻是爲了掙錢,而且,可能還不少掙。
可想而知,那些心疼你、可憐你、吹捧你的人,心情,将是何等的複雜。
上側,弘治皇帝也是一臉驚愕的樣子,不敢置信的問:“當真……有五成利?”
甯遠點頭:“非但如此,這五成利隻是臣親自測試的,依據上一次自大同運送一萬塊蜂窩煤的親身經曆而來。”
“而事實上,小規模的測試,所核算出的利潤,是最低的。”
“日後,随着規模的擴大,運輸體系越發成熟,其中利潤,或可達到七成!”
七成!
七成啊!
弘治皇帝眼睛睜大,一副哔了狗的樣子。
這這這……虧大發了!
方才他還心疼這小子,直接送出了兩成股份。
結果,這小子回頭便說其中利潤,竟是這般恐怖?
旁邊,三位閣老:“……”
不知道爲什麽,忽然就很想罵娘啊!
這玩笑……鬧大了!
方才他們還因爲甯遠心系江山社稷,爲了完全百姓做虧本買賣而鞠躬,以示敬意。
可眼下……
丢人呐!
而後,三人皆是怪異的看向了甯遠,面目不定。
弘治皇帝也緊盯着甯遠,看似平靜的面目之下,卻是蘊着幾分殺氣。
甯遠見狀,暗感不妙。
他想說臣本來是想交代實情的,可是陛下你們先入爲主了啊,怪不得臣啊!
“嗯……那個……陛下,那兩成利,臣不要了,不要了。”
倉皇的解釋之後,他又面相三位閣老。
“還有,三位師傅,嗯……抱歉了,抱歉了。”
說着,忙是還了三個鞠躬,說了句告退,便快速離開了。
内閣之中,一陣平靜。
過了片刻,卻是劉健輕笑出來。
“無論如何,這小子總算是有功的,咱們三個老家夥給他鞠個躬,倒也算不得什麽。”
道理,自是對的。
莫管那小子是否賺銀子,可人家計劃之中,确實可以援助萬千農戶百姓。
旁邊的謝遷、李東陽也是笑呵呵的點頭,表示認同。
嗯……拜都拜了。
很快,氣氛又恢複如常。
另外一邊,甯遠親自來到城外。
區區一日之後,數千人手已準備就緒,還有騾子、四輪馬車等,準備萬全。
甯遠親自爲帶隊的沈三等人送行。
“到了大同之後,無需憂慮,晉王殿下自會安排好一切,吾已在信中說明了,爾等取貨、運送便好。”甯遠受到。
“公子放心,定不負命!”沈三很是果決。
甯遠點頭。
這沈三辦事,他還是很放心的。
不出意外,這煤炭的生意,馬上就會真正的做起來。
而此時,大同。
晉王朱知烊收到甯遠的信件之後,有點想罵娘。
“一分錢?一分錢一塊?”
“幹脆不如送好了!”
朱知烊欲哭無淚。
因爲,售賣的價格,太便宜了。
他本指望着蜂窩煤發一筆橫财,卻不想,直接被甯遠這一分錢的價格,給擊垮了。
當然,甯遠的信中,也是有好消息的。
其中最主要的便是朝廷的通商司參與進來。
這也就意味着,在大同,乃至于整個山西這邊的諸多煤礦,他可以肆無忌憚的開采了。
因爲,原本這諸多礦産,是朝廷的,他先前買下諸多山頭,屬于私商,朝廷真正糾察起來,那便是大罪。
“賺不了大錢,便賺些小錢,好在可以細水長流!”
于是,朱知烊開始忙活起來。
雇人,雇人,還是雇人!
短短兩日之間,他足足雇傭了近三萬人,其中,有一萬人負責直接生産蜂窩煤。
核算下來,原料充足的情況下,一人,一日之間可生産蜂窩煤數百塊,乃至千塊!
也就是說,一日産量,可達數百萬塊。
利雖薄,但量大!
也等于是彌補了價格低廉的缺點了。
“産量沒問題,接下來就看甯老哥你的運送能力了!”朱知烊似笑非笑。
然而,就在兩日之後,沈三帶着數百騾子車來了。
一輛車可以運送兩千塊至三千塊,這數百輛車,一次,便可以運送一兩百萬塊的蜂窩煤。
這陣勢,可以啊!
朱知烊再度看到了希望。
“晉王殿下,這,隻是一個開始,後續将會有更多運送車輛抵達。”沈三說道。
“好好好!”
朱知烊不住點頭:“快,裝車,裝車!”
衆人忙絡之下,裝車完畢,沈三等人簡單的休息、吃喝之後,便開始返程。
騾子的耐力不錯,兩三隻騾子拉一輛車,再加上車上所裝的煤,并不多,故而速度也是極快的。
三日之後,第一批近兩百萬塊的蜂窩煤回到京城,在一片早就布置好的空地上,開始卸貨。
那一架架四輪馬車,長度,足有兩丈。
卸貨之際,一道道身影忙碌之際,熱火朝天!
屬于大明的運輸大時代,來了!
“不錯,招人繼續,前期,盡量招到三萬人!”
“四輪馬車還有騾子,在保證一定程度的休息的同時,盡量多次運輸。”
甯遠一番安排。
此一番運輸的事實證明,如此售賣蜂窩煤的利潤,還是很大的。
因爲高速公路的原因,形成較快,四五天便可以跑一趟大同。
一個月,最少可以跑六次。
以此番運輸爲例,一個月便可運一千多萬塊的蜂窩煤,換成銀子,便是一萬多兩。
而運輸成本,甚至不足五千兩。
再加上晉王朱知烊那邊的成本,實際算下來,利潤将近六成。
又是一番安排之後,甯遠懶洋洋的回到甯府。
這個時候,朱秀榮等人正在吃晚飯,甯遠湊過去,正要吃飯,所見之下,卻是愣住了。
桌上的飯菜,相當的簡陋。
隻有一菜一湯。
雖說也有葷有素,可這……也太簡陋了吧?甚至有些寒顫。
“怎麽回事?”甯遠不由得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