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閣,寂靜一片。
無論是弘治皇帝還是三位閣老,都幾近傻眼了。
高麗的内亂,平定了!
就這般……平定了!
更讓人茫然的是,王守仁,從始至終,都是一副悲痛的模樣,自責不已。
就讓人……無可言語。
那天大的事情,在這混小子的眼中,竟如此的……微不足道。
震撼許久,弘治皇帝問道:“王愛卿,那暴君李隆,有多少兵馬啊?”
王守仁直接回道:“約有五萬兵馬,諸多高麗士林,有三萬餘兵馬,再聯合諸多百姓……滅之,輕而易舉。”
弘治皇帝:“……”
聽聽,這說的,還是人話嗎?
他忍不住深深的看了王守仁一眼,卻見其半點不像撒謊的樣子,最終,諸多情緒,付之一歎。
王守仁說的如此确之鑿鑿,便意味着,高麗那邊,大抵……已然平和下來。
清剿危患大明百餘年的海盜,又……順手,幫助高麗平反。
這功勞,簡直不可想象。
大明,作爲上國,相當的注重顔面。
就如幫助屬國平反,必須得派出大軍。
可眼下,那甯合雍率領的兩萬大軍……已是形同擺設。
人家内部都平和了,還打個屁啊?
“朕……知道了。”
弘治皇帝擺了擺手,道:“爾等……退下吧!”
甯遠主動起身離開。
出來内閣。
甯遠斜瞥眼王守仁:“伯安,你可知,爲了平反那燕山君李隆,朝廷這邊,派出了多少人馬?”
王守仁一臉費解的樣子:“平反李隆,輕而易舉,朝廷……派出大軍了?”
甯遠:“……”
老他娘的凡爾賽了!
不過見王守仁認真的樣子,他還是點頭道:“此番,朝廷已然派出兩萬大軍,征繳暴君李隆,而你……”
一時間,他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明明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任務,結果,在這老小子的眼中,甚至還不如那損失的二十餘名兄弟。
旁邊,徐經小聲道:“師兄,我們……好像在不經意間,幹了見大事。”
王守仁有些木讷的點頭:“好像是……”
徐經道:“可是……恩師好像并不開心。”
王守仁偷偷的看了看:“恩師……可能是埋怨我先前沒有提及此事,隻是,師弟啊,我哪裏有臉面提這事兒啊……”
徐經相當理解。
高麗那邊,不是特别亂。
師兄會同諸多士林,号召百姓,輕而易舉的将那暴君李隆給廢了,整場來看,似乎……也不是什麽大事。
可見恩師如此不悅的樣子,諸多言語,他也隻得咽到肚子裏。
不多時,三人來到東宮。
甯遠忙開口道:“大舅哥,快派人,将我老爹叫回來,此番,無需馳援高麗了。”
朱厚照很是不解。
甯遠指了指王守仁:“打完了,打完了!快派人去叫我老爹啊!”
朱厚照愕然。
他自是一瞬間會意過來,隻是……
打完了?
就……打完了?
來不及多想,他忙是派人去截停甯合雍所率領的大軍。
而後,他定定的看着王守仁二人。
這兩個家夥,很不一般啊!
不多說,隻是能成爲老甯的弟子,定是有些本事的。
于是他摒除對王守仁的偏見,嚴肅道:“你們兩個,理應知道本宮乃是老甯的大舅哥吧?”
“如此算下來,本宮便是你們的……師伯!”
“你們兩個,還愣着做什麽啊?”
話音落下,王守仁與徐經二人面面相觑。
太子殿下這意思是……
“弟子,見過師伯!”徐經忙是開口。
王守仁猶豫了一下,也跟着道:“見過師伯!”
朱厚照大笑不已。
開心呐!
這滿朝文武能讓他欽佩之人,不多,老甯,是一個!
眼下,嗯……又多出來兩個晚生後輩。
“劉伴伴,去取銀子,賞!”
“王師侄、徐師侄,各賞銀,五千兩!”
朱厚照相當的大氣。
于是,王守仁、徐經二人,就此,多了一個師伯。
當朝太子、儲君、未來的君王!
賞賜之後,朱厚照看向甯遠:“老甯,而今,海盜已然掃除,接下來,我們是不是應該邁出那一步了?”
甯遠點頭。
清剿海盜,固然是爲了這江山社稷着想,可與此同時,他也是有着一定私心的。
他嚴肅道:“接下來這一步,至關重要,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因爲接下來這一步路,是……開海禁!
大明的海禁,已有百年之久。
一開始,是因爲三寶太監下西洋等行徑對朝廷而言,非但無利可圖,還要靡費諸多銀兩。
久而久之,下西洋與海禁便混爲一談,大有閉關鎖國之勢!
而閉關鎖國,注定是思路一條。
所以,這海路,必須打開!
非但要打開,還要大開特開,将海洋的貿易,做大做強!
且不說别的,單說那香皂,通過一些行商,在南洋、東南洋等地,一塊,竟是炒到了三兩銀子的高價。
每每想到此事,甯遠便痛心疾首。
銀子!
那都是銀子啊!
在大明,不過區區數個大子的香皂,竟是翻了百倍有餘。
這生意,他若是不做,那……還是人嗎?
可是,要朝廷這邊開海禁,王守仁、徐經這邊大破海盜,還不夠,還需要,另外一個契機。
破賊,隻是意味着,朝廷這邊的海事,有了一絲絲的勢力。
而開海禁,便會遭遇諸多的阻攔。
因爲朝堂這邊,已是将開海禁與下西洋混爲一談。
朝廷要開海?
那就會靡費無數的人力物力,勞民傷财!
所以,必須要有那麽一個契機,将開海禁與下西洋,區别開來!
“殿下,或可拟旨,命那戚景通,言行巡查私自出海之船隻!”甯遠說道。
朱厚照頓時會意過來。
問題的根本,便在這裏。
先前,那諸多私商與海盜勾結,私自出海,販賣物品,獲取利潤。
而今,海盜已除,諸多私商再出海,便會遇到重重阻攔。
朝廷這邊,隻要抓住出海的利潤與危機,便可使得開海禁,變得合理!
“本宮知道了,老甯,你放心,不出三日,本宮必定會捉住私自出海之人!”朱厚照信誓旦旦。
很快,兩日之後。
來自于甯波的一封奏報,來到了内閣。
原本,三位閣老并未在意。
隻是,那奏疏上面所涉及的銀兩,卻的令得三位閣老瞠目結舌。
所涉及銀兩,近十萬!
近十萬兩銀子的貨物!
這就有些恐怖了!
要知道,朝廷之上,每年,收上來的銀兩,也不過區區兩三百萬兩而已。
而這些私商,至此一次,十萬兩貨物,便可将利潤翻倍,何其的恐怖?
“查!”
弘治皇帝相當的果決:“此事,必須嚴查!”
這已是涉及到私自出海,是掉腦袋的大罪!
不多時,甯遠趕至内閣,主動開口道:“啓禀陛下,臣……願徹查此事!”
弘治皇帝有些詫異。
一直以來,甯遠這小子,無利不起早,此刻,怎會操心起這等不起眼的小事?
不過,他也沒太在意,随口道:“既如此,甯愛卿,此事,便由你徹查!”
甯遠忙是應下,心底,已是樂開花!
開海之事,可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