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遠整個人都不好了。
公主殿下身體不适,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距離大婚,足足過去了七日啊,七日之後,身體仍舊不适……問題,很大啊!
他面色平靜下來,低聲道:“殿下,可是染了風寒?”
朱秀榮搖頭。
甯遠又問:“可是害了其他的病?”
朱秀榮仍舊搖頭。
甯遠便沉默下去。
沒有得病,身體卻不舒服,這……騙鬼呢啊?
明擺着,這是不想與他成秦晉之好啊!
在那一瞬間,甯遠心裏冰涼。
感覺,像是被騙了。
先前,他與公主殿下眉來眼去情愫生,可成婚之後呢,公主殿下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竟對他如此疏遠。
就仿佛,先前的如膠似漆,成了一場天大的玩笑。
公主殿下,并不在意、喜歡他,之前的你侬我侬,隻是逢場作戲的鬧劇!
“既然殿下身體不适,臣便……告辭了!”
甯遠有些落寞的轉身離去。
朱秀榮見狀,想要說什麽,可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咽了下去。
她凄然一笑:“夫君,妾身……有難言之隐啊……對不起……”
接下來的幾日,甯遠整個人的心情都十分的低落。
無論是上值、還是面對皇帝陛下,都提不起精神頭來。
這是原則性問題。
那所謂的兩情相悅,不過是一場雜耍,而他,則像猴子一樣,被人嘲笑、舞弄着。
并未生病,卻一直以生病爲借口,呵呵,虛假而可笑。
最主要的是,他已然成了驸馬,不能“退貨”啊!
“爲了她,我不知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與辛苦,到頭來,呵呵……大夢一場啊!”
這一日,甯遠再度告假了,躲在府上喝悶酒。
從大婚當日算起,已然過去了半月有餘。
這幾日,他并未去隔壁的公主府。
去了,又有什麽用呢?
不知覺間,酒,越喝越多,到得後來,他已然醉意熏熏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公主府的女官來到甯府,見甯遠醉态的樣子,恭敬道:“驸馬大人,公主殿下召見。”
甯遠不住的搖頭擺手:“不見,不見,呵呵,這驸馬,不當也罷!”
女官卻仍舊站在原地:“驸馬大人,您……請吧,殿下,有事找您。”
“什麽事?該不會是身體康健了吧?”
甯遠冷笑:“她身體舒适了,咱也沒時間,那麽威武莊嚴的公主,咱啊,伺候不起!”
聽着這陰陽怪氣的聲音,女官仍舊堅持道:“驸馬大人,請你過去……”
甯遠相當不耐煩,想要斥責女官幾句,可想了想,還是站了起來。
不管怎樣,這段感情,就做個了結吧。
所謂的休妻是不可能的,畢竟是公主嘛。
隻不過,自此以後,一别兩寬,這所謂的夫妻便分開吧!
你當你的公主,我當我的驸馬大人,我們,互不幹涉!
不多時,二人來到公主府。
所見之下,正有一名宮廷禦醫,在給朱秀榮把脈。
甯遠眨了眨眼。
這……該不會是真的生病了吧?
當即,他一顆心提了起來。
若公主殿下當真生病的話,這些日子以來,他可是誤會公主殿下了。
所謂的洞房花燭,哪裏有她的身體要緊啊!
過了大概半刻中,那禦醫站了起來,沖着朱秀榮與甯遠深深鞠躬。
“恭喜殿下,恭喜驸馬大人,殿下……有了喜脈!”
嗯?
甯遠如遭雷擊一般,直接僵住。
喜……喜脈?
喜脈?
有了身孕?
這……怎麽可能!
要知道,大婚之後,二人并沒有過洞房花燭啊……不對!
甯遠猛然想起什麽似的,不可思議的看向朱秀榮:“殿下,這……”
朱秀榮溫柔的笑着,輕輕點頭。
甯遠再度傻眼。
這是……真的?!!
公主殿下,懷孕了!
先前,有一次他失意喝多了,那晚公主殿下去了甯府,而也就是那一夜……嗯?嗯?嗯?
這這這……
一時之間,甯遠的思維仿佛被打亂一般,有自責、有憤怒,但更多的,卻是驚喜!
這簡直就是天降之喜啊!
他立刻揮退禦醫,湊前上去,趴在朱秀榮的肚子上聽了聽。
确實不一樣。
那肚子之中,仿佛多了一種律動,而且,也鼓脹了幾分。
真的!
是真的!
公主殿下,懷孕了!
甯遠神色愣愣的,那一雙眼中,卻是充斥着不可抑制的興奮、激動。
而後……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子,要當爹了,哈哈哈!”
他忍不住的一陣狂笑。
這心情,實在是太複雜了。
因爲王滿堂與劉美人的緣故,他時常懷疑自己……生不了孩子。
而若沒孩子,這甯家萬貫家财,還有祖宗傳下來的爵位,也将會徹底丢棄,甯家,将要絕後啊!
所以他才會數次想着洞房花燭,爲的,就是讓甯家有一個後代啊!
現在,有了!
事實,證明了一切!
證明了,并非他甯遠有問題啊,他甯遠,可以生育啊!
“哈哈哈,秀榮,太好了!”
甯遠激動萬分。
心情,用言語都無法形容。
困擾他,甚至囊括整個甯家的難題,沒啦,沒啦!解決啊!
一時之間,曆來堅強的甯遠,甚至眼睛都跟着失潤了。
床上,朱秀榮則一直溫柔的笑着,陪着甯遠笑着。
“夫君……對不起,妾身……也是有着難言之隐!”朱秀榮輕輕的抿着嘴。
甯遠沒有作聲。
這事,可以理解。
一旦抖摟出去,對公主殿下的名聲有損。
莫說是天家了,便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子未婚先孕,那也是大忌啊!
假若公主殿下與他說了實話,他一高興之下,說不準會跟老爹提及此事,屆時,極有可能傳的人盡皆知。
于是他握着朱秀榮的小手,呢喃般道:“殿下,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啊!”
他很是自責。
因爲誤會公主殿下了。
而後,他擡起手臂……啪的一下打在自己的臉上。
朱秀榮吓了一跳:“夫君,千錯萬錯皆在妾身,你别這樣……”
“好!”
甯遠深深的吸了口氣,拉起朱秀榮,起身便向外走去。
朱秀榮不解:“夫君……這是作甚?”
甯遠道:“還能幹嘛,去甯府啊,自此之後,你便是甯家頭等人物了,誰敢碰你一根手指,便是那皇帝老子,老子也與他不死不休!”
朱秀榮:“……”
晚些時候,甯合雍回來了。
見到公主朱秀榮的瞬間,他本能的便要行禮,朱秀榮卻是忙制止。
“公公不必多禮,在甯府,沒有公主,隻有您的兒媳朱秀榮。”
聞言,甯合雍倒是站了起來,可左看右看,卻是有些尴尬。
關于自家兒子與公主殿下的事,他自是明白,已是有着鬧掰的可能。
于是他望向甯遠,投去一個詢問的神色。
什麽意思啊?
好端端的,把公主殿下帶來甯府?
甯遠見狀,挺胸擡頭,相當的自信。
“咳咳!老爹,你聽好,可别興奮過頭。”
甯遠故作一本正經的樣子:“公主殿下……懷孕了!咱甯家,有後了!”
轟隆!
一刹那,甯合雍隻覺得頭皮發麻,怔怔如傻子。
這小子,來的太突然了!
以至于他都不敢想象。
大婚之後的半個月,公主殿下,竟是育有身孕了!
原來,先前那所謂的懼内,隻是假象而已,事實則是……咳咳,作爲過來人,他自然是懂的。
剛有了身孕,不能洞房花燭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自覺的,甯合雍大笑起來。
而後,他掏出一大疊寶鈔,叫來甯府諸多的下人、小厮。
一個字,賞!
一人,賞百兩銀子。
片刻之間,兩千多兩銀子散了出去,仍舊覺得不夠,又掏出寶鈔。
“都聽好了,自此後,好生照顧公主殿下,咱們甯府,就是不缺銀子!”
瘋狂的散财之後,甯合雍又不忘給王滿堂、劉美人一份大禮。
隻不過,王滿堂二人雖是牽強笑着,内心裏,卻是苦澀的。
公主殿下育有身孕了,便意味着……她們兩個……有問題啊!
也是這時,朱秀榮握住了王滿堂二人的小手。
“兩位妹妹,自此後,我們要爲了甯家更好,我們,也好好好相處,好好努力呀!”
聞言,王滿堂二人心情頓時舒爽了幾分。
無論怎樣,有了這句話,日後,他們在甯府的地位,哪怕無法孕育孩子,也穩定了。
很快,公主殿下懷孕的事情,傳遍了朝野。
許多人驚奇不已。
這位驸馬都尉大人……可以啊!
成婚才半個月,公主殿下便育有身孕了!
弘治皇帝得到消息,也是開心不已。
這是好事啊!
公主懷孕,就意味着,他這個皇帝,馬上就要當外公了!
這太子妃有了身孕,公主也有了身孕,天家,開枝散葉了啊!
“吩咐下去,明日,休沐一日!”
弘治皇帝龍顔大悅,直接給百官放假一日。
隻是,就在此時,天災來了!
一股冷空氣彌漫北直隸,使得百姓們剛剛剛剛種下不久的稻米……大多,凍死了!
此時,已是六月,諸多作物已然生根發芽。
可就在這股冷氣的縱橫肆意之下,諸多作物,被凍死了大半。
一時間,朝堂之上,一股詭異的氣氛彌漫。
乃至于在民間,已有皇帝失德的留言擴散開來。
弘治皇帝不知覺間生了病,一病不起。
令他最擔心的問題,終究還是發生了。
近些年來,天氣日漸寒冷。
就如此刻,即便是六月,也會突然冷下來。
若如此下去,到得秋天,百姓們的耕地,怕是會一無所獲啊!
“難道,當真是朕的失德,緻使這場寒災嗎?”
坤甯宮中,弘治皇帝面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