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遠懵懵的,僵愣在原地。
他有些不爽。
這種感覺就好像……皇帝陛下在故意打壓着、拖着他一樣。
因爲他許久沒送銀子的緣故,拖着他倒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皇帝陛下也缺銀子嘛。
而今一切步入正常,以後的每個月都有不菲的銀兩送入宮中,爲何還要拖着他啊?
難道是……釣魚?
等着他甯遠日後立大功,再将公主許配給他?
那得到什麽時候啊?
他等得起,公主殿下也不一定等得起啊!
于是他再度仗着膽子道:“陛下,臣與公主殿下……”
弘治皇帝相當直接:“怎麽,你還想敗壞公主的名聲?”
甯遠:“……”
一句話嗆死人。
公主的清白,是不容玷污的,最起碼道德倫理上是不容許的。
一旦他說與公主情投意合什麽的,便壞了公主的名聲,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然後他就乖乖閉嘴了。
打壓就打壓,拖着就拖着。
公主殿下,總是要嫁人的。
而所嫁之人,舍他其誰?
告退之後,他便準備去東宮,找太子殿下喝點。
可走在路上,他卻聽到了一些風聲。
皇帝陛下與三位閣老商議過了,準備将公主下嫁給他!
這也就意味着……公主下嫁與他幾乎是闆上釘釘,是皇帝陛下故意拖着他的!
此一刻,可不是感覺、猜測,是事實啊!
于是他幹脆一扭頭出了宮,回家!
當值?
當個屁!
回家睡大覺去!
而在養心殿。
待得甯遠離去,原本面目平靜而嚴肅的弘治皇帝擡起頭,靜等片刻後,忽而……笑了出來。
“哈哈哈,有意思啊!”
“這臭小子,脾性不行。”
“朕,不過是略施小計,便令他方寸大亂,實不可取。”
“此等心性急迫不耐之人,又怎能成大事啊?哈哈!”
他自言自語般喃喃着,面上的笑容卻是止不住的流露。
而後,他從一側取來刊物風華,美滋滋的看了起來。
那唐寅的故事,已然來到了尾聲,華府遇到了大危機,唐寅取出了霸王槍。
還有那牛八的故事,嗯……一言難盡。
主要是“牛八”二字,疊起來,就是一個朱啊。
不過他也沒在意,鄭重的看了幾眼刊物上的廣告,便準備放下。
可就在此時,他忽然注意到最後面的一則問題,眼睛眨了眨,定住了。
這問題,看起來,很簡單,可稍微一琢磨,便發現其中另有乾坤,并不簡單。
進水、出水,都可以理解的。
可關鍵是,完全不知道這個水池有多大啊!
不知道水池大小,如何知道何時能放滿啊!
“這題,有些意思,雖說隻是數算小道,可其中蘊有玄妙之處。”
“朕來解一番試試。”
他略微皺眉,按照記憶中修習過的數算法門計算起來。
可過了許久,竟仍舊沒有頭緒。
他不由得揉了揉額頭,心緒,破天荒的有些煩亂。
明明看起來很簡單的問題,竟解不出來。
這是什麽破題啊!
出題之人,腦子怕是有病吧?
哪裏有一邊注水、一邊放水的傻子?
暗暗叨叨了兩句,他卻是沉下心來,繼續解答。
一直到第二日,早朝過後,他當離回到養心殿,又開始埋頭研究起來。
旁邊的蕭敬實在看不下去了。
陛下爲了鑽研此題,幾乎一夜沒睡,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啊!
他湊前幾分,小聲道:“陛下……”
“嗯?”
弘治皇帝猛然擡起頭,一雙眼睛通紅,配上略有缭亂的發髻,整個人如癡如狂一般。
蕭敬吓了一跳:“陛下,歇歇吧。”
弘治皇帝怔了怔,這才放下筆墨。
有些着相了。
不過是區區一題罷了,還不至于讓他這個當今天子因噎廢食。
跟着他便來到内閣,将此題交予三位閣老看。
然後……三位閣老也有點懵。
若問他們儒家學問、四書五經,他們可以章口就來,想都不用想。
可這數算問題……他們看了看又看……一時之間還真解不出來。
許久之後,大學士劉健笑了笑道:“陛下,臣以爲數算不過是小道耳,大可将此題交由戶部解答。”
弘治皇帝會意。
戶部的數算确實厲害,每年都要核算天下收上來的錢糧。
連天下的錢糧,那無數個數字疊加都能算得出來,更何況區區小問題呢?
“去,交由戶部。”弘治皇帝便将問題遞給了蕭敬。
晚些時候,戶部那邊解答出來。
對于答案的正确性,弘治皇帝是無法确認的,但戶部那邊,卻也無需懷疑。
于是他便親自提筆,寫就了一份答卷,最後署名——牛大。
跟着便有小太監将答卷遞送至風華鋪子。
“也不知那神秘獎勵是什麽,朕,倒是有些好奇。”
“還有便是,想來,此番應該罕有人答出此題吧?呵呵。”
弘治皇帝捋着胡子,輕笑着。
另外一邊,甯府。
在太陽照屁-股的時候,甯遠懶洋洋的起來,喝了一碗牛肉粥,而後便坐在椅子上曬太陽,剔牙。
“嘶!”
他抽了口涼氣,左右覺得不痛快。
那公主殿下貌美如花、冰雪溫柔。
他甯遠,雄姿英發,羽扇綸巾,堪稱是郎才女貌。
結果那皇帝老子棒打鴛鴦,硬是卡着這門婚事。
爲此,他自是不舒服的,所以昨天才幹脆回來睡大覺。
可一日過去了,今日呢?
當值是不可能當值的,娶不到公主,這輩子都不可能當值。
那總要做點什麽。
不多時,火爐已然搭建起來,腌制後的各種肉類也都擺放整齊。
吃過烤肉之後,仍舊覺得……無聊。
先前,各種事情忙的他暈頭轉向,現在這突然閑下來,一時間竟不知道做什麽了。
就說吃吧,各種罕見的珍禽野獸,差不多也吃個遍了……等等!
甯遠眼睛一亮。
海鮮呐!
大龍蝦、螃蟹、鮑魚……隻是一想到這些海鮮,淚水便不争氣的從嘴角流落下來。
還有那大黃魚,鮮嫩美味,在後世,一條幾十斤的大魚甚至炒出了數百萬的天價。
“去,告訴沈三,叫他在附近海岸尋找船隻,出海捕魚。”
甯遠直接吩咐。
這個時候,也管不了什麽海禁不海禁了,先滿足口腹再說。
而後,他走入書房,提筆而行。
“吾皇聖安,臣甯遠,近日突生心疾……身體有恙,懇請告假數日……”
簡而言之,臣生病了,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