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不願置信。
這變故,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此番,他這邊幾乎是動用了全部情報力量,錦衣衛、東廠,全力行動。
結果……還是輸了!
難道說,這無數錦衣衛、東廠之人,竟……還不如區區一份刊物來的有用?
他面目深沉不定,起身逡巡,時而皺眉,時而握拳。
怒!
氣!
此番,他靡費如此之多的代價,爲的,便是壓制甯遠,教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見識見識皇權的威嚴。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特批那小子臨時發行一期刊物。
——光明真大的壓制!
讓你發行,允許你也動用全部實力來抗争。
隻是,到頭來,這結果,卻教人無法接受。
輸了!
現在怎麽辦?
因刊物風華找到了雪白大狗,便證明那刊物的有用的。
朝廷這邊,難不成還要繼續封禁下去?
還有關于公主的問題,那混賬惦記當驸馬許久了,此番沒有壓制住,那公主婚事的問題就要考慮其中。
難不成,當真要将公主下嫁給那小子?
這裏面,問題太多了。
而歸其原因,一切,皆因此番暗戰,他輸了!
先前他是如何的信誓旦旦,智珠在握,此一刻,便多丢臉。
“現在……如何了?”許久之後,他沉聲問。
下面的牟斌深深低頭,整個人快抖成篩子了。
他自是清楚這裏面的關鍵性,結果,還是被他給搞砸了。
這事,狠一狠,說是掉腦袋的大罪都不爲過。
“回陛下,那雪白大狗垚垚正從霸州解押京城,負責解押之人乃是繁昌伯妾室的父母,王樹夫婦……”他瑟瑟發抖回應。
“嗯,知道了,退下吧。”
弘治皇帝揮了揮手。
牟斌見狀,自是二話不敢說,小心翼翼的倒退着離開。
待得安靜下來,弘治皇帝沉默許久,最終歸爲一聲歎息。
“朕,很氣憤的。”
“朕,恨不得砍了牟斌的腦袋。”
“隻是,回頭想來,再多的憤懑不悅,仍舊是無用的,問題出現了,就要解決問題啊。”
“那刊物風華……不錯,去買來兩份,朕,要好好看看!”
旁邊的蕭敬聞言,立刻退了下去。
不多時,兩份刊物買回來。
弘治皇帝垂頭下去,耐心的讀了起來。
先前,對于這刊物,他是有些厭惡的,完全看不上眼。
因爲,在他眼中,這刊物本身就是無用之物,故事如何,又能怎樣呢?
可看着看着,他的嘴角不由得挑起了幾分。
這唐寅與秋香的故事……挺有意思啊!
就如這第一期,故事描繪到秋香攜帶唐寅的詩集被華夫人發現,正準備責罰秋香,關鍵時刻,唐寅站出來英雄救美。
又如第二期,一個與華老爺政見不合的大人物帶着唐寅的畫去挑釁,結果畫被毀壞。
危急時刻,唐寅謊稱那副畫是假的,與秋香共同去了後堂。
其時,秋香已然急壞了,六神無主,想要臨摹唐寅的畫作,卻是功力不足。
而華府,也因爲畫作被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然後……故事,戛然而止。
沒了!
“怎麽沒有了?接下來,唐寅肯定要親自下場作畫,挽回大局了啊!”
弘治皇帝喃喃着,旋即怔了怔,不由得失笑出來。
是了!
問題是根源就在這裏。
故事寫到關鍵點,突然停止,吊人胃口,教人期待下一期的故事。
“有些意思……”
他略微眯着眼,面容有些怪怪的。
到得此時,他也終于知道爲何這刊物會如此火爆了。
故事,很是吸引人啊!
莫說是旁人,便是他這個君王都看的津津有味,可想而知,那些深閨之中的婦人們,将會何等的喜愛。
尤其是那唐寅與秋香情愫暗生,教人很是期待兩個人走到一起。
想到這裏,他放下刊物,徐徐道:“去……叫那繁昌伯過來吧。”
另外一邊,甯遠得到消息,也是愣住了。
找到了!
霸州那邊,找到了雪白大狗垚垚,找到之人,竟然還是王滿堂的父母。
這……幸福來的太突然啊!
原本,他已然放棄了,因爲霸州較遠,那皇帝陛下又動用了全部的力量,他唯有一輸。
結果,萬萬沒想到啊,竟然……赢了!
“嘶……這……賺大了!”
甯遠眼睛放亮,嘿嘿笑了出來。
既然赢了,那麽刊物風華就有可能繼續發行下去了,這可是影響意義深遠的大事。
還有便是,嗯……咳咳……公主殿下這邊……總之,賺大了!
欣喜之下,他忍不住抱住王滿堂,又抱了劉美人,随即帶人出城迎接。
不多時,王樹夫婦二人來到了甯府。
甯遠簡單安置了一番後,将那雪白大狗垚垚仔細的清洗了一番,這才入宮觐見。
仁壽宮。
對于雪白大狗垚垚,太皇太後已然沒那麽在意了。
而今曾孫已然大婚,孫媳呢,也有了身孕,這是天大的喜事。
這個孫媳也懂事,閑來無事便來作陪她這個老人家,所以,總的來說,她還是很開心的。
可是,在得到雪白大狗垚垚的消息後,她仍舊不免眼睛一亮。
這是失而複得啊!
“快,叫那繁昌伯觐見,越快越好。”她忍不住催促。
不多時,甯遠牽着狗,來到了仁壽宮。
太皇太後見了雪白大狗,開心的站了起來,将那垚垚抱在懷裏,左右查看了半天,喜不自勝。
“瘦了,不過身子骨更硬朗了,好,好啊!”
她笑的合不攏嘴,許久之後才看向甯遠。
“不錯的,此番,多虧你這孩子了,哀家,很是開心了,得賞,重賞。”
“繁昌伯,你說說,你,想要什麽獎賞啊?”
下側,甯遠聞言,縮了縮脖子。
想要什麽?
當然是想當驸馬啊!
隻不過這種話他也不好亂說,便順口道:“爲太皇太後分憂,乃臣本分所在,不求賞賜的。”
太皇太後不住的點頭:“嗯,好,是個好孩子啊。”
隻是簡單的口頭褒獎,便再無多言。
晚些時候,弘治皇帝趕來,見太皇太後笑的合不攏嘴,也是會心一笑。
跟着,君臣二人才悄然回到養心殿。
坐下之後,弘治皇帝瞬間闆起臉,啪的丢下一份奏折。
“繁昌伯,朕問你。”
“你,可知罪啊?”
哈?
下側,甯遠一臉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