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本是煩悶的。
因爲,關于風華刊物的問題,很是愁人。
正常來說,他與甯遠合作,眼看着,數萬兩銀子即将到手。
結果,刊物被叫停發行了。
這讓他有一種很不爽的感覺,對那皇帝老子不爽,同時,也與朝堂有關。
畢竟,這幾萬兩銀子相當于白白撿來的,需要他做的,便是爲那風華刊物保駕護航。
然後……沒保護好!
他有些自責,故而悶悶不樂。
可聽甯遠提及那條雪白大狗,他忽而意識到什麽似的,反應過來。
“老甯,你的意思是說……”
他拉長聲調,也打起精神:“你有辦法找到那條狗?”
甯遠搖頭:“也不能說一定可以找到,但可以試試!”
朱厚照當即大笑起來。
果然,老甯的歪主意、鬼主意就是多啊!
而今,宮裏面的諸多太監、宮女,外面,那錦衣衛也都紛紛行動起來。
可過去這麽久,仍舊沒有那條狗的半點訊息。
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靠這些人,不一定找得到那條狗。
可是,隻要老甯出馬,就可能找回雪白大狗。
“可以的,本宮就知道,老甯你果然是老甯,好兄弟,走走走!”
朱厚照暗暗興奮着,拉着甯遠,直奔仁壽宮而去。
這麽長時間接觸下來,他自是對甯遠解決事情的套路有了些許熟稔。
就比如那刊物風華,那皇帝老子以及朝堂都嚴格禁止了。
可,那又怎樣?
隻要在太皇太後這邊立了功,偌大朝堂怕也說不出什麽。
不多時,二人來到了太皇太後跟前。
此一刻,太皇太後正呆坐着,面色顯得有些蒼白。
平日裏的她見到太子過來問安,定是高興不已的,可這個時候,卻是看不出半點喜悅。
“曾祖母,您……無恙吧?”朱厚照有些擔心的問。
“沒事。”
太皇太後擺了擺手,故作笑容道:“可能,這就是命吧!是那垚垚的命不好,若不然,怎會輕易走失,哎!”
說着,一聲長長的歎息,使得整個宮殿的氣氛冷到了極緻。
這太皇太後說的輕松,可神色之間,卻仍舊充滿了無盡的擔憂。
朱厚照便無話可說,偷偷看向甯遠。
甯遠則是緩緩搖頭。
因爲對于找回那隻雪白大狗之事,他并沒有完全的把握,即便有八九成的希望,哪也不能主動開口啊?
“哀家啊,活了一輩子,經曆了太多的事情。”
“話說回來呢,那垚垚隻是一條狗而已,丢了也就丢了,哀家,不應如此煩擾的。”
太皇太後喃喃自語。
看似自我安慰的話語之中,卻是充滿了不舍。
甯遠見狀,暗暗意會。
這事,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
對于這位太皇太後,曆經了三朝了,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曆過?
問題便在這裏,因爲,她老了,已然七十歲了。
這個年紀,本應頤養天年、子孫繞膝的。
可皇室這邊,子孫并不多,而且每日都很忙碌。
長此以往下來,便隻剩下她一個人獨守深宮,心下,自是有些孤寂的。
而随着那隻叫垚垚的大狗的出現,她找到了些許樂子、找到了解悶的“玩物”,自然而然的,對那條狗便有了感情。
所以那隻狗的丢失,于太皇太後而言,應該是失落的。
随着時間的推移,天色漸暗。
太皇太後看了看,擡手道:“去告訴皇帝吧,不要再找了。”
“宮廷以及錦衣衛出動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隻爲尋找一隻狗,沒有必要的!”
“另外,告訴皇帝,哀家,無事的!”
一通吩咐之後,很快有老太監去通知弘治皇帝。
而這個時候,也到了用膳的時候。
太皇太後看着送過來的菜肴,輕輕搖頭:“哀家,不餓的,你們去吃吧,都退下吧!”
諸多宮女、太監安靜退離。
朱厚照有些擔心:“曾祖母,要不……您還是吃一口吧?”
太皇太後隻是揮手,仿似不想開口一般。
朱厚照見狀,隻好跟甯遠退下。
出來外面,朱厚照頓了頓,眼睛一橫:“老甯,你就說,有幾分把握找到那隻狗吧!”
甯遠猶豫了一下,比出了大拇指與小拇指。
“六成把握嗎?”
朱厚照喃喃着:“好,本宮知道了。”
老甯的性情,他是懂的。
老甯說六成,那就意味着最少有七八成的把握。
而後,他也不理會甯遠,直奔養心殿而去。
此一刻,弘治皇帝正沉穩坐着,眼中卻是寫着無盡的擔憂。
根據消息,太皇太後已然一日沒有進食了。
換做其他年輕女子還好,可太皇太後已然七八十的年紀了,一日未吃東西,又憂心忡忡,他這個當孫子的,也是寝食難安啊。
“錦衣衛這邊,仍舊半點消息沒有嗎?”他沉聲問。
在下側,錦衣衛指揮使牟斌深深扣地,一臉的惶恐,卻是搖頭。
“那就繼續找,所有錦衣衛,放下手中之事,無論如何也要找到!”
弘治皇帝嚴聲說着,心底,卻是泛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按理說,宮中以及錦衣衛動用這麽多人,一日過去了,理應找到的。
這一日尚未找到,便意味着那隻叫做垚垚的狗,可能找不到了!
那垚垚于太皇太後而言意味着什麽,他再清楚不過。
那是對皇室子孫的期待啊!
眼下,這份期望,竟是丢失了。
“去去去,快去!”
弘治皇帝已是有些不耐煩的催促牟斌。
牟斌瑟瑟發抖的離開了。
大殿之中便安靜了幾分。
很快,朱厚照蠻橫的沖了進來,怒視着弘治皇帝:“皇帝老子,您那祖母都已經哀傷至一日未進食了,你……還能穩坐?你配爲人子人孫嗎?”
這話,當即戳到了弘治皇帝的痛點。
太皇太後憂心,他這個當孫子的,本就焦急萬分。
眼下,再度被太子直戳痛點,他眉目頓時凜然起來。
“太子,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他壓着嗓子道。
“知道!”
朱厚照哼笑:“無非就是您沽名釣譽罷了!呵呵!”
“您,想要一個孝順的名頭,故而假惺惺的派出錦衣衛尋找垚垚。”
“可說到底呢?”
“您,是真心想找到那垚垚嗎?不!”
“您若誠心找那垚垚,何不出動親軍二十六衛以及三大營?”
“所以,您,隻是想敷衍一番罷了,到得後來,落得個孝順的名頭!”
“佩服,佩服呀!”
一番陰陽怪氣的話語落下,弘治皇帝幾乎氣炸了。
他豁然起身,走到朱厚照跟前,擡起手臂,正要扇過去。
這時,朱厚照又是一陣冷笑:“無能的昏君啊,打吧!呵呵,這一巴掌若是落下,您可就徹底坐實了孝順的名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