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寇又來了。
得知消息,甯遠頓時嚴肅起來。
這委寇……太猖獗了!
數百人襲擾台州,這才過去多久啊,又跑去甯波作亂了?
“殿下,此番境況如何?”甯遠沉聲問。
“尚好。”
朱厚照臉色陰沉道;“此番,隻來了幾十人,搶掠之後,沒等那備委衛趕至,便跑路了。”
“本宮隻是氣,老甯你說,這浩瀚大明,數千萬人,怎麽就制不住那區區委寇呢?啊?”
說着,狠狠的灌了口酒。
甯遠沒有作聲。
按理來說,那委寇不應如此肆無忌憚的。
原因很簡單,動不動就襲擾一次,朝廷這邊無論如何也會加大防禦的力度,日後再搶掠便困難了。
而假若偶爾襲擾那麽一次,朝廷這邊想防禦都力有不逮。
說句不好聽的,委寇稍微老實那麽一點,朝廷甚至會裝糊塗,裝瞎子,象征性的動用備委衛打那麽一下下也就是了。
因爲嚴格的防禦,就意味着無數的銀子撒出去。
朝廷,沒錢啊!
沒錢,打個屁的仗?
又有多少-将士願意去賣命奮戰?
而事實上,在嘉靖皇帝之前,委寇,還算相對老實。
到了嘉靖,資本雛形顯現,諸多商賈爲了銀子,聯合委寇,乃至于自落爲寇,十分的猖獗。
現在,不知何種原因,委寇這股瘋狂的勢頭,竟提前了。
“老甯,本宮找你是想問問那第二屆‘大明龍魂’的比賽,是不是要加快進程了啊?”朱厚照憤懑道。
“嗯。”
甯遠深深點頭。
必須要加快進度了。
第一屆打完之後,必須立刻籌備第二屆,如此,才能更快的是的沿海地區的民戶強大起來。
他擡頭看了看,外面蒙蒙亮,莞爾道:“看來,臣得出去了。”
原本,按計劃他還準備多在裏面呆幾天的。
反正吃喝不愁,又有人伺候着,簡直就是活脫脫的大爺。
再加上好不容易這麽硬氣一回,不得多爽一爽啊?
他在裏面呆的越久,皇帝陛下與文武百官的面子越難堪。
可偏偏,又無可奈何。
打不得,也罵不得。
但問題是現在,他不出去不行了。
大事要緊啊!
“來來來。”
甯遠招來牢頭,丢下數百兩的寶鈔:“給大家夥改善改善夥食,以後,每日不得缺肉。”
“另外,也無需打罵什麽的,都是人,都有良心。”
“某相信,以後大家夥出去了,也肯定會安安分分過日子的。”
“喏,就這樣!”
說着,他沖着四方揮了揮手:“兄弟朋友們,咱出去了啊,希望大家夥以後也好好做人。”
頓時,諸多犯人齊刷刷的站了起來,望着甯遠離開的方向,淚水漸漸打-濕-了衣襟。
不多時,甯遠消失在牢獄之中,衆人面面相觑。
“你哭啥子,人家繁昌伯出去了,是好事啊。”
“你眼睛裏是尿啊?”
“嗨,咱高興啊。”
“咱也高興,兄弟你那裏還有剩下的雞骨架嗎,咱想啃兩口,惦念一下繁昌伯的恩情。”
很快,獄中又熱鬧一片。
甯遠主動出獄,消息很快傳至宮中。
弘治皇帝聽聞,當即命甯遠上早朝。
于是尚未到家的甯遠便隻得再度入宮。
殿前,百官正靜候着。
不多時,甯遠和朱厚照趕來,雖仍舊綴在百官後面,可相較于前兩日的氣氛,完全大變樣。
似乎,一切都變得親切、和藹起來。
朱厚照頓時會意過來。
昨日,這百官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瘋狂的參奏甯遠。
此刻呢?
昨日有多瘋狂,今日,便有多尴尬啊。
他不由得笑了出來,招了招手道:“各位師傅,早上好呀!”
一些人忙是笑着回應:“好好,太子殿下好,繁昌伯好。”
“呀,幾日不見,繁昌伯竟是英俊了幾分,這……無愧是大明的好兒郎啊!”
“英俊且英勇,實乃不可多得的良才啊!”
“時尚英才何其多,繁昌伯獨占一鬥。”
許多人紛紛開口,其餘人,則是不住的認可般的點頭。
朱厚照幾乎沒眼看了。
這……當真會睜眼說瞎話啊。
爲了誇甯遠,簡直不擇手段。
肉麻,惡心。
他不由得一個激靈,背脊泛冷氣,望着百官道:“諸位師傅,你們……不冷嗎?”
百官驟然一陣寂靜。
但很快,有人開口:“呀,太子殿這麽一說,臣倒是覺得有點冷,冷啊,哈哈,哈哈哈哈!”
跟着,其餘人也都紛紛打哆嗦。
“冷啊,哈哈哈哈。”
“真冷……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轉眼之間,文武百官,在這大明最爲嚴肅的場合,幾乎都大笑了出來。
便是連劉健等三位閣老在怔了那麽一下後,也不由得失語而笑。
因爲……冷笑話啊!
冷,那就得笑一笑,笑了之後,便不冷了。
“哈哈,别說,太子殿下這招,還真管用。”
“對矣對矣,老夫隻覺得渾身熱情如火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之後,許多人皆是點頭。
再看過去,文武百官之中,最少有着半數之人,渾身熱氣騰騰,如白練一般,蹭蹭自頭頂向上湧動着,宛如修道成仙了似的。
尤其是那笑聲,十分的牽強,卻還不斷用力而笑,顯得很是尴尬。
朱厚照也是狂笑不已,暗地裏卻是沖着甯遠豎起大拇指。
老甯,高啊!
這一記神仙手,下的許多百官顔面盡失。
此一刻,百官之中,必定有許多人痛恨甯遠。
可是,那也得笑。
不笑,怎麽化解尴尬啊?
昨日剛參奏了甯遠,當天晚上就有人去低三下四的求着人家出獄,老臉呢?
而一側的甯遠則是抄着手,一臉的淡然。
就好像眼前這一幕,跟他沒有半點幹系似的,雲淡風輕。
不多時,早朝開始。
弘治皇帝看着一早就站在百官跟前的甯遠跟朱厚照,隻是笑笑而已。
這裏面的諸多幹系,他是自是再清楚不過。
莫說是百官了,便是他自己,昨日也都便裝去求甯遠出來了,還被老朱老朱的叫着……丢人呐!
于是他正了正色,嚴聲道:“繁昌伯,朕問你,此拳擊比賽,可否廣推大明?”
甯遠眼睛眨了眨。
呀!
這……來道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