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跟前,已是寂靜如死。
數千人,一個個都瞪着眼,如癡呆般,傻傻的望着弘治皇帝跟前那道身影。
那是大明戰神、征西大将軍……是……是一名女子?
無數人宛如被雷霆轟擊,外焦裏嫩。
沒人敢想,甚至連做夢都不敢這般做。
女子啊!
大明戰神啊!
在大家夥的心目中,那大明戰神即便不是身材魁梧的漢子,也應該是鐵血好男兒。
這……怎會是女子呢?
無數人驚的神魂震蕩,頭皮發麻。
實在是這變故來的太快,如同一杆長槍,在所有人尚未反應過來之際,沖着眼瞳直接捅了過來。
不可置信!
同樣震撼萬分的,還有弘治皇帝。
相比于百官的驚駭,他頭腦震蕩,旋即頭暈目眩,隻覺得天旋地轉。
無他,隻因那道聲音……他熟悉。
這就是大明戰神?
征西大将軍?
朱賽花?
朱……秀榮?
旁邊,朱厚照見了,當即大笑出來:“父皇,怎麽樣?吃驚不?刺激不?欣喜不?哈哈哈……”
這笑聲随着北風,傳播很遠,宛如九天玄雷落在衆人耳中。
弘治皇帝聽了,血氣上湧,渾身發麻,眼睛一翻,整個人已是不受控制的向後倒去。
“陛下,陛下!”蕭敬大叫出來,急忙攙扶。
朱厚照反應也快,立即扯住弘治皇帝的胳膊,大聲道:“父皇,父皇,您沒事吧!”
百官也是一驚,忙扭頭看了過去,面帶擔憂。
過了大概幾個呼吸,在蕭敬的攙扶之下,弘治皇帝終于清醒,揮了揮手,示意蕭敬退下,旋即不可置信的看向前方那道身影。
“你……”
他面目都在顫抖,指着那身影:“你……擡起頭來。”
前方,朱秀榮向後傾斜,直挺挺的跪着。
戎裝之下,那張清秀的面孔也漸漸清晰起來。
弘治皇帝呼吸一頓,五味俱全。
他顫聲道:“你……你……是那征西大将軍?”
這問題顯得有些怪異。
哪裏有皇帝不認識自家将軍的?
可百官聽了,又都覺得這問題十分合理。
隻因這變故突如其來,簡直沖擊了無數人的思想邊界。
面對聖問,朱秀榮顯得尤爲的平靜,聲音帶着幾分清冷道:“回陛下,正是!”
弘治皇帝怔了一下,繼續問道:“你……募集三萬大軍,與鞑靼于大同一戰?”
朱秀榮道:“不負聖望,誅敵約三萬,但還是被那小王子跑了。”
弘治皇帝瞬間淚水湧動出來,五味雜陳:“是……是你!”
朱秀榮面色不改:“是臣。”
弘治皇帝立刻側頭過去,心間無數思緒翻飛,轉眼間已是霧氣昭昭。
倒是朱厚照,忍不住出聲道:“父皇,您哭什麽啊?妹子帶兵親征,打的那小王子屁滾尿流,揚我大明神威,您應該開心才是啊!”
弘治皇帝好像沒聽到似的,回身垂面。
倒是文武百官,聽到那一聲妹子,驟然大震。
一些個見過朱秀榮的大臣湊前幾分,渾身顫抖着:“您……您是公主殿下?”
“下官朱賽花,隻是征西大将軍而已,并非公主!”朱秀榮道。
雖是否定回答,可到這個時候,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這……就是堂堂的公主殿下。
當朝,唯一的公主啊!
大明戰神,是當朝公主!
文武百官中,一些人聽了,心态幾乎都要炸裂開來。
二十多名使臣如行屍走肉般,已是震的徹底麻木了。
數千名儀仗、護衛也都紛紛傻眼,腦子轉不過來。
無人敢想象。
簡直……如夢似幻,乃至于荒唐透頂啊!
可偏偏,這一切,又都是不容置喙的事實。
城南門,陷入一片怪異詭谲的氣氛之中。
無數人望着那道看似瘦弱的身影,有震撼、有費解,亦有崇敬。
不管怎樣,那大同的大捷可不是假的,是這位當朝公主、征西大将軍一手打下來的。
這鐵打的功勞,安能質辯?
也就在這詭異的氣氛之中,弘治皇帝一揮手,沉聲道:“擺駕,回宮。”
說罷,率先轉身過去。
文武百官見了,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麽好了。
若是這“征西大将軍”換做其他人,那麽今日這迎接,将是一場舉世盛宴。
可偏偏這個人是當朝公主,駭人心魄的同時……味道也變得極爲怪誕,教人一時接受不了。
一行人轟轟烈烈的回城。
朱厚照看了一眼,想要說什麽,卻是被朱秀榮攔住了。
“哥,不必多說,我已安置妥當。”
面容極爲平靜,看不出半點喜悲。
朱厚照歎了口氣,小聲道:“成,妹子,你别擔心,父皇隻是一時接受不了罷了,等他接受了,你就安然無事了。”
朱秀榮隻是輕點頭。
旋即,率領兩百餘火铳手,緩慢進城。
此刻,在城中。
弘治皇帝大駕剛剛過去,街上的百姓還未散開。
尤爲怪異的是,先前有禁軍護衛看守街道,百姓們隻得在道路兩側觀看。
可這個時候,當禁軍離去,街面上的百姓竟是渾然未動,仍舊按照先前的位置,有序的站立在道路兩側。
目光所向,正是南門所在。
而後,随着一行人馬進城,靠近城門口附近的百姓噗通跪地。
噗通!
噗通通!
随着人馬的前行,兩側跪地之人如下餃子似的,接連不斷。
“公主,千歲!”
“戰神,千歲!”
聲音如潮,一波接連一波,響徹整個京城。
高頭大馬之上,朱秀榮面容仍舊平靜。
隻不過,在這平靜之下,一雙美眸漸漸多了一層霧氣。
“不管如何,這一仗,沒白打。”
她呢喃一般,目光望着某個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輕微的弧度。
“你,聽到了嗎?”
“這萬民愛戴,有你一份!”
待得走到人群盡頭,朱秀榮調轉戰馬,沖着街道兩側的百姓,深深鞠了一躬。
而後,她來到一處剛剛換了牌匾的府邸,擡頭看去,上面書着三個大字——鎮國府!
再看,在十餘丈外,是一座裝飾較新的府邸。
府邸上的牌匾,赫然寫着“甯府”兩個大字。
然後,朱秀榮換了一身女兒裝,邁着蓮步走過去,輕輕叩門。
有小厮開門,見門外是一名女子,很是訝異:“您……”
“我找繁昌伯,勞煩通告一聲。”朱秀榮笑道。
很快,正在家中郁悶的甯遠走了出來,所見之下,不由得側目。
朱秀榮朗朗大方的伸出柔荑:“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的新鄰居,我叫朱賽花,喏,那就是我的府邸。”
甯遠扭頭看去,滿臉的悚然。
鎮國府?
新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