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火炮,一門又一門。
在廣靈城外,羅列整齊。
于凜冽的寒風中伫立,給人的感覺十分的威嚴,霸氣!
這便是大明最強、最恐怖的武器了,甚至沒有之一。
自然,與後世的火炮比起來,眼前這些火炮十分簡陋。
簡單一個膛筒,坐在木架車輪之上,說不好聽些,就是一個厚重的鐵筒。
可最關鍵的是,此物能發射炮彈。
這就足夠了!
“繁昌伯,你這是作甚?”
朱秀榮見狀,尤爲不解:“用這火炮攻打那鞑靼小王子數萬大軍嗎?”
甯遠輕點頭。
朱秀榮相當的無語,歎氣道:“本以爲你能有什麽高招呢,現在看來,竟是如此的愚蠢。”
頓了頓,她又道:“火炮,若是攻城的話,效果倒是極好的,可用在對敵打仗上面,簡直就是雞肋。”
“首先,這東西太重了,對行軍來說極不方便,甚至會成負累。”
“再者,這東西的威力有限,那鐵球炮彈,即便是加上了一些鐵片、碎屑等,也傷不了幾個人。”
“你想啊,敵軍大部分都是騎兵,行動迅速,就算這火炮射程有百丈之遠,最多也就能在敵軍沖過來之前,發射兩次罷了。”
“五十門火炮,也就能發一百枚鐵球炮彈,又能傷幾人?”
朱秀榮苦口婆心,甚至還略帶一絲憤懑。
因爲鐵球炮彈的本身攻擊力并不強,一枚炮彈打準了,才能勉強傷幾個人而已。
對于瞬息萬變的戰場來說,效果甚至不如火铳。
可甯遠聽了,隻是笑笑而已。
道理上說,朱秀榮所言确實沒錯。
火炮又笨又重,殺傷力有限,可能還不如雞肋。
隻是……實心鐵球炮彈嗎?
他甯遠何時愚蠢到不遠數百裏運送火炮這等雞肋了呢?
“殿下盡管放心,有了這火炮,此戰,我大明必勝!”甯遠笑道。
“哦。”
朱秀榮淡淡的應了一聲,自是不信。
她暗自搖頭道:“你仔細想想吧,本将軍去練兵了,三日後出發,主動出擊!”
甯遠也沒過多解釋。
除了運用火炮,他自然有其他辦法。
例如設下埋伏偷襲、火攻、燒毀糧草等等,都是常用且有效的辦法。
可相比于火炮的攻擊,其他辦法又顯得有些陰損,不夠直接。
大明,需要一場大勝,以挽回顔面。
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堂堂正正,在正面給與鞑靼小王子迎頭痛擊,如此,才能捍衛大明之威嚴。
此刻,在朝堂之間,已是陰雲一片。
敗了,又敗了!
對戰鞑靼小王子,大明,接連三場大敗。
就如同那響亮的三個大巴掌,狠狠的抽在大面的臉面之上。
後果或許沒那麽嚴重,關鍵是……丢臉呐!
鞑靼數萬大軍,先是攻占大同,接着又是一路洗劫、接連敗退明軍,甚至還謾罵譏諷明軍如一條狗,嚣張至極!
這要是不狠狠的回擊過去,大明,顔面何存?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弘治皇帝陰沉着臉道:“繼續派兵吧,另外,命宣府的甯合雍帶大軍開拔,奔赴大同,會同朝廷派出的大軍、以及先前太原、榆林鎮的大軍,共同剿敵!”
增兵!
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鞑靼軍力強大,又都是精銳,明軍這邊若是沒有一倍多半軍力,很難打赢,更别提一場大勝了。
下側,百官皆是悶着頭,不敢胡亂言語。
連同往日間聞風啓奏的諸多言官也都老實下來。
這事鬧的太大了。
比之先前薊州被攻破,還要惡劣數倍。
因爲,丢人!而且還丢大了!
再加上四方諸國正在朝拜的路上,正是弘揚我大明神威之時,豈能如此丢人?
“報!”
“捷報!”
“大捷!”
傳報聲響起,文武百官驟然擡起頭來,神情震撼。
蕭敬忙是出去取了奏報,粗略看了一眼,快速遞給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則是不急不緩的展開來看,所見之下,瞳孔急速收縮,旋即浮現一抹喜色。
“啪!”
他一巴掌拍在龍椅之上,朗聲道:“漂亮,幹的漂亮!”
群臣一臉茫然。
這時,蕭敬重新接過奏報,高聲誦讀出來。
宣府大捷!
文安侯甯合雍率領兩萬大軍以及少部分臨時兵力,城門大開,主動出擊,打得那六千人馬的鞑靼抱頭鼠竄。
期間,于慌亂中,斬殺敵人四十五。
潰敗的鞑靼一路向西,朝着河套走廊方向一路疾馳。
甯合雍乘勝追擊,此一刻,已繞倒大同的後方,且繼續向前追擊。
百官聽了,終于悄然松了口氣。
這……果然是一場大捷啊。
殺了幾十人不說,敵軍更是連打都不敢打,望風而逃!
太解氣了!
這一戰,就如同那炎炎夏日的一場及時雨,滋潤了整個大明。
“那小王子帶領數萬主部,自以爲是,嚣張肆意,卻不想,我大明也有如此勇猛之軍士。”
“不錯,文安侯好樣的,威風凜凜,教那小王子做人!”
“我大明,神威不可犯!”
一些人激動着,紛紛開口,與有榮焉。
這場勝利,得之不易。
也正因如此,才顯得彌足珍貴。
最起碼,大明的尊嚴,守住了!
寶座之上,弘治皇帝略微眯着眼,緩緩道:“繼續增兵,馳援大同!”
百官大部分都跟着點頭。
宣府那邊倒是沒問題了,可小王子的主部還在大同橫行肆虐呢,豈有不打之理?
廣靈。
甯遠自也得到了消息,在喜悅的同時,也有一抹擔憂。
河套走廊,乃是瓦刺、鞑靼、大明的交彙之地。
老爹如此追擊,深入敵腹,打是打的爽了,可也有一定危險。
萬一遭遇瓦刺、鞑靼的主部,即便在兵力相當的情況下,大概率也是輸的。
主要因爲那一萬災民大軍是臨時拼湊出來的,未經訓練,戰力有限,遇到大戰怕是會膽怯,未戰先退。
得抓緊了啊!
甯遠暗自琢磨着,略爲一動,旋即找上代王朱俊杖。
此刻的朱俊杖仍舊是灰頭土臉,神色呆滞,明明年紀輕輕,卻盡顯老态。
甯遠湊了上去,小聲道:“代王殿下……可想掙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