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
兩側之人立即行動起來,轉眼間,那使臣就被抓了起來。
“你……混賬!”
那使臣急的眼睛通紅:“常言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甯遠,難道你要壞規矩嗎?”
甯遠冷然一笑:“規矩?爾等叛賊,也配與本官談規矩?”
開口之間,長劍已然抵在那使臣的脖子之上。
那使臣見了,憤然交加,破口大罵:“混賬王八蛋,你……不得好死,你壞了大明的規矩,你……是大明的罪臣,你遲早遭報應!”
甯遠眉頭一凜,長劍頓挫,最終卻是沒落下去。
他暗自沉了口氣,随手将長劍丢給王守仁:“殺了!”
王守仁自是不管那些,在那使臣嚎叫之間,長劍直接抹脖。
一切再度歸于無聲。
甯遠這才轉身過來,沉聲道:“拉出去,示衆!”
不多時,一顆大樹立了起來。
在大樹兩側,則是一個橫梁,下面,挂着一個人。
死人!
伏在不遠處的數十名白蓮兵将見了,面色狂震,旋即快速撤離禀報。
“什麽?”
段長怫然作色,起身之際,狠狠的踢在寶座之上:“混賬,狗賊!安敢欺朕于此!”
下方的百官皆是閉口不言。
任誰都看得出,問題麻煩了。
誰人都知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那甯遠卻反其道行之,二話不說斬了使臣,等同于跟他們勢不兩立!
因爲,但凡有點商量的餘地,明軍都不敢如此橫行行事。
寂靜片刻之後,段長一陣冷笑,緩緩道:“諸位愛卿也都看到了,除了死戰突破出去,我等,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文武百官”深以爲然。
困在此地,并非長久之計。
再加上沒有任何退路,唯一的辦法,便是突出去。
有人站出,道:“陛下,臣以爲,明軍膽大妄爲,目中無人,但因其軍力強橫,我等應暫避其鋒芒,尋找時機,離開此地。”
“臣附議!”
“臣等附議。”
片刻之間,“百官”紛紛開口。
段長見了,暗自松了口氣。
說來,還要多虧那甯遠啊!
若不是甯遠斬了使臣,這諸多百官又怎會跟他一條心?
山下,營帳之中。
甯遠面目平靜,随口道:“可是錯了?”
侍立一側的王守仁想了想,搖頭道:“既非使臣,又以使臣自居,目中無人,狂妄自大,該斬!”
甯遠便笑了出來。
他當然也知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規矩。
可既然是規矩,那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規矩之下。
如對方是真的使臣,給他幾個膽子也不敢亂來。
可,對方是嗎?
當然了,他之所以敢這麽幹,也是受到未來王陽明的影響。
甯王朱宸濠作亂,王陽明與之一場大戰之後,甯王派出了使臣。
然後呢?
王陽明直接把使臣給咔嚓了。
态度,就是這麽強硬!
因爲承認了使臣,就等若是認同了敵方的身份。
這個時候,王守仁想到什麽似的,帶着些許疑惑道:“先生未曾殺過人?”
甯遠:“……”
尴尬了!
方才,他确實是下不去手,所以才交由王守仁動手的。
眼下被王守仁這般問出來,老臉像是被打了巴掌似的,難堪啊!
堂堂一軍統帥,沒殺過敵。
這要是傳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他想了想,怪異的問:“伯安,你殺過敵?”
王守仁搖頭:“不曾!”
甯遠更爲意外:“那麽,何以你動手之時,沒有半點猶豫與不适啊?”
王守仁淡淡道:“凡我同胞,施與半根指頭心作痛,凡我敵者,刀劍相向亦如宰雞屠狗。”
甯遠定了定,暗自震撼。
這就是大佬嗎?
狠人呐!
都說第一次殺人如何如何不适,可在王守仁這邊,似乎屁用沒有!
尴尬之下,甯遠呵呵一笑,擺手道:“吃東西,吃東西,伯安你喝點不?”
王守仁搖頭:“學生在長考,不應飲酒。”
思考聖人之道喽?
得得得!
甯遠也沒在意,自斟自飲起來。
不多時,外頭有人來報,霸州知府溫子健差人來傳信。
朝廷下旨,命他尋找賊人窩點,并且配合英國公張懋剿賊,立刻行動,不得耽擱。
甯遠面色不悅:“接旨?接個屁!你回去告訴那傳旨太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官已與陛下商量好的,最多……十日,大軍便會得勝返京。”
他是真的有些不爽。
這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靜等叛軍投降認輸,朝廷卻派英國公張懋帶兵平叛。
什麽意思?
比賽終點摘桃子?
他雖是不太在意軍功,有無都沒所謂。
再者,甯家世代受浴聖恩,報效朝廷也理所當然。
可要他把即将到手的功勞拱手讓人,說得過去?
當天晚上,一封奏折以最快速度傳回京城,朝堂之間,迅速傳開,無數人怒火騰騰。
這是什麽?
抗旨不遵!
要造反嗎?
英國公張懋枕邊得到消息,迫于壓力,隻得提前帶兵開拔。
五萬大軍,浩浩蕩蕩,辎重在前,大軍在後,朝着霸州方向急速而去。
而這個時候,在天色即将暗黑下來之前,太平山下,甯遠看了看,隻得使出殺手锏。
區區賊人,破之,隻在一念間。
旋即,所有将士得令,以正北爲尊,齊聲呐喊。
“賊軍聽着,爾等被叛賊蠱惑,或可理解。”
“本官宣布,隻要爾等抓捕叛軍頭目,爾等之罪行豁免,可保生死無憂!”
言簡意赅。
當一道道聲音傳至山頂之上,無數“将士”再看向段長與百官的目光直接變了。
“你們要幹什麽?豈有此理,朕……是你們的君王啊,爾等,要造反嗎?”
段長徹底慌了:“停!停!爾等皆被那甯遠小賊騙啦,這分明是離間計,站住!爾等,難道忘記先前商量好的事嗎?今晚,我等将一起破出重圍啊……停!站住……”
無人理會!
便是段長扯破喉嚨,那一個個手下都如見到肉的餓狼一般,緩緩向前逼近。
諸多“文武百官”也是心驚肉跳,方寸大亂。
一場哔變,已是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