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又氣又煩躁。
實在是鬧的太大了,死了十多個,抓起來三四十,近百兩人請命,這成什麽了?
民怨沸騰!
他本以爲太子跟甯遠能悄悄的做些事,即便出了岔子,他這邊也能兜着點。
可這一次,隻看着架勢,怕是鬧的不可開交了,再繼續下去,隻會更難處理。
而讓他不理解的事,太子可能不懂事,那甯遠怎麽也成木頭了,非但不管不顧,甚至還下令殺人?
“這兩個混賬,非氣死朕不可嗎?”弘治皇帝暗暗咬牙,
三位閣老已然看過這奏報了,卻什麽都沒說,原原本本的将奏折呈了上來。
沒意見,便是最大的意見。
爲今之計,唯一的辦法便是叫停太子跟甯遠的胡鬧行徑了。
再鬧下去,他這個皇帝都沒辦法跟百官交代。
他擡了擡手,沉聲道:“派人去霸州,把那兩個家夥給朕抓回來,霸州之事,一切照舊。”
蕭敬會意,便準備吩咐下去。
而就在此時,外面忽然響起聲音:“陛下,錦衣衛指揮使牟斌求見。”
弘治皇帝略微思考,也沒在意:“讓他進來吧。”
很快,牟斌趕至殿中,急忙拜下:“陛下,錦衣衛急報,從霸州來的,乃甯千戶上書。”
“哦?”
弘治皇帝詫異,接過奏報後,忙打開看,漸漸的,雙目眯了起來,透着一股訝異。
這奏折所書之事也是關于那請命的二百人,隻不過說辭卻跟先前那一封大相徑庭。
甯遠說,有賊人二百,冒犯太子殿下,甚至一度持刀行兇,此等賊子,脾性兇狠,當斬不赦,後來,又有兩千餘養馬戶,見賊子作亂,俯沖而上,頃刻間賊人大敗,抱頭鼠竄。
有因有果,說的很清楚。
最主要一點便是對那二百人的稱呼——賊!
若是民怨,殺了十多個人自是大問題,可若是賊,自是有多少殺多少。
民與賊,一字之差,謬以千裏。
“這小子,真是胡鬧。”
弘治皇帝罵了一嘴,卻不見半點怒色,轉而又對蕭敬道:“派人去,告訴他們兩個立即停手,再鬧下去,朕定嚴懲不貸。”
蕭敬會意,走了出去,牟斌也行禮退下。
弘治皇帝長長歎了口氣。
他變向将甯遠派去霸州,自然也想看看改制馬戶是否可行,說到底,他對這個年輕人抱有一定是希冀,若真行得通了,那也算是大明之福。
問題是,這事沒那麽簡單。
解決了一個霸州,江南地區會怎麽看?
江南也有養馬戶啊!
霸州。
甯遠并不知京城如何,反正奏折報了上去,應該沒什麽大事。
此時,他剛接到一封宴請函,是那王樹請他去喝酒,于是簡單整理了一番便要出門。
“老甯,你幹嘛去?”朱厚照突然跑了出來。
“額……去喝酒。”
“走,一起去。”
“這……”
甯遠眼睛轉了轉,有些尴尬。
雖說表面上去喝酒,可實際卻是追求婆娘啊,太子殿下跟過去,萬一再看上滿堂小娘子怎麽辦?
見甯遠爲難的樣子,朱厚照滿是狐疑:“老甯,你該不會是背着本宮去幹壞事吧?嘿嘿,本宮可是聽說,這霸州可是有一家不錯的花樓,裏面的姑娘一個比一個漂亮,不如咱倆共同遊玩一番……”
“咳咳!”
甯遠清了清嗓子,道:“殿下,卑下……是私事。”
朱厚照更來勁了:“私事?呀,老甯,你該不會是有别的癖好吧?既如此,本宮非要跟去不可了。”
甯遠相當無語。
他自己有沒有别的癖好自是有AC數的,至于某人可就不好說了。
當然,看這架勢,不用想,肯定是甩不掉太子殿下了,無奈之下他隻好同意下來。
二人同行,身後有便裝金吾衛随行,走了大概一刻鍾,停在一戶大院門前。
朱厚照看了看,詫異道:“老甯,還真是私事啊?這是誰家?”
甯遠猶豫了一下,小聲道:“那王樹家。”
朱厚照更是不解:“你跟那王樹也不熟啊,他何以請你喝酒?何以一請你就跑來啊?”
甯遠無話可說,憋得臉色漲紅,目光躲閃。
朱厚照頓時興緻大盛:“老甯,有事,一定有事,哈哈,本宮還是第一次見你臉紅,哈哈哈,這下有趣了。”
很快,大門打開。
王樹見不僅甯遠來了,那朱大人也跟了來,也不敢多想,忙請二人入内。
酒菜已然備好,八個菜,有魚有肉,看起來相當豐盛。
朱厚照大咧咧的坐下,旋即賊眉鼠眼的四下打探。
在他看來,甯遠不可能無緣無故跑來一個訟師家裏吃酒,這裏面一定有問題。
嘩啦!
珠簾拉開,一名年輕女子走了出來,深深的垂着頭,不敢看人。
呀!
朱厚照的雙眼頓時冒亮光。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某個混蛋竟是借着喝酒的機會,私會美人兒!
他輕輕捅了捅甯遠,小聲道:“老甯,不錯不錯,好眼光,弄回去當個小妾什麽,美極了。”
甯遠輕聲咳嗽,故作沒聽到。
這時,王樹提起酒杯,賠笑道:“感謝兩位大人莅臨,朱大人,甯大人,請!”
喝起酒,甯遠放開了,自然了許多。
席間有說有笑,不知多久,甯遠已是有些暈眩。
這酒的度數不高,但架不住喝的多,動不動就一大碗,饒是以甯遠的酒量也有些挺不住,到了後面,不知怎地,竟睡了過去。
“喂,喂,老甯,你沒事吧?”
朱厚照搖晃着甯遠,見甯遠沒動靜,便努力晃了晃腦袋,清醒了幾分。
他指了指王樹,道:“我兄弟喝多了,暫時就放你家過一夜,要是有半點差池,本官教你腦袋不保。”
“是是!”王樹自是忙點頭,眼底卻閃過一抹亮色。
朱厚照走了出去,幾名便裝金吾衛忙扶住,一路朝着知府衙門而去,期間,他醉夢似的喃喃道:一定沒有通房丫頭,一定沒有!
王家。
王樹夫婦二人幾乎費盡全力,才将甯遠安置好。
出來後,王母拉上王滿堂,悄聲道:“去吧,丫頭,沒什麽好羞怯的,你不是夢見仙人指點甯大人是你的貴人嘛,機不可失啊,先把生米煮成熟飯再說。”
王滿堂已是滿面羞紅,深深埋頭,又偷偷瞥了母親一眼,蚊子似的點頭:“嗯……嗯。”
旋即輕踮着腳,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