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學着甯遠當日不借錢的樣子,斜仰着頭,将傲嬌的形象诠釋的淋漓盡緻。
甯遠覺得有些好笑,卻努力憋着,湊上前去:“殿下可安好?”
朱厚照斜睨:“好,本宮好得很,而且已經開始幹大事了,不需要你,你快點走!”
甯遠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不緊不慢道:“殿下,卑下也想離開啊,隻是聖上有命,讓卑下帶太子殿下您回去……”
“嗯?”
朱厚照不禁收斂幾分形色,有些狐疑,最後一梗脖子:“本宮是不會回去的,回去肯定要挨揍,等本宮辦完大事再回去給皇帝老子瞧瞧。”
甯遠點頭。
就知道你會這樣,你以爲皇帝陛下沒算到這一點嗎?
他便一攤手,道:“既如此,卑下也不能回去了,因爲陛下說找不回太子殿下,卑下也别想回去了。”
朱厚照更是緊盯着甯遠,有些不爽,接着撇了撇嘴:“好,那你不得摻和本宮幹大事,最好别出現本宮眼前。”
“好嘞。”
甯遠爽快的答應下來,二話不說,轉身便走。
朱厚照都看得愣了。
什麽情況啊?
按理來說,你不應該認個錯,然後本宮再裝作大人大量的樣子原諒你,再把酒言歡嗎?
讓你走你就走,以爲本宮會挽留你?
做夢!
朱厚照下了狠心,本擡起的手揮了揮,沖着劉六劉七等人道:“走,都走,都别在本宮眼前杵着,看着都煩!”
頓時,劉六劉七等人作鳥獸散,僅留下張永神色呆滞,喉嚨湧動,小心道:“殿下,奴婢可以留下照顧您嗎?”
朱厚照頭也不擡:“滾滾滾,你跟那甯遠來的,定是跟他一夥的,本宮不想見。”
張永怔了怔,雖是心有不甘,卻也隻好乖乖離開。
他追着劉六劉七等人的後面,最後來到一家酒樓,見甯遠正大快朵頤,忍不住湊上去道:“甯千戶,您跟太子殿下……”
“怎麽?”甯遠生硬問。
“鬧矛盾了?”張永試探着問。
“沒有啊。”
“那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如何,關你什麽事?”甯遠挑了一眼。
張永頓時無奈至極,心說怎麽不關咱的事啊,咱過來不就是借機親近太子殿下的麽?
結果卻因爲您惹得太子殿下不悅,咱也跟着遭了殃啊。
甯遠見張永死了娘似的,有些厭煩,道:“行了,别傻站着了,吃點東西,晚一會太子殿下就會過來的。”
張永自是半點不信。
你都差點把太子殿下得罪死了,咱再跟你厮混在一起,豈不是惹得太子殿更加不悅?
想着,他随便找了個借口便離開了。
甯遠也沒在意,繼續跟劉六劉七等人大快朵頤。
另外一邊。
朱厚照等了許久,也不見甯遠回來,更是憤懑不已,故而心一橫,既然你不來找本宮,本宮就絕對不找你。
可随着時間的推移,外面也沒有半點動靜,他心底如長草似的,又厭煩又想炫耀一番。
“來人,去打探一番,看那小子到底去哪裏了。”他差使跟來的金吾衛。
很快,消息回來,在得知甯遠竟跟劉六劉七等人跑去大吃大喝了,氣就不打一處來。
“豈有此理,本宮爲了霸州等地萬千養馬戶操碎了心,他竟跑去吃喝?豈有此理!”
朱厚照氣的拍桌子,猛然起身:“走,本宮也餓了,去吃東西。”
很快,朱厚照帶着人,便裝進入酒樓。
他仰着頭,目空無人似的,卻是根本不往甯遠等人一邊看,找了張空桌,大手一拍,扯着嗓子道:“小二,滾過來,本公子餓了,要多點幾個菜。”
不遠處,甯遠見狀,一副驚訝的樣子:“呀,這不是朱兄嘛?朱兄既餓了,何不過先吃一口?”
朱厚照看也不看。
甯遠便隻好走過去,扯着朱厚照道:“走吧,朱兄,不管遇到什麽事,沒必要跟五髒廟犯别扭不是?”
朱厚照雖闆着臉,卻随着甯遠的拉扯,半推半就的跟了過去。
新的酒菜早已備好,朱厚照似是賭氣一般大吃特吃。
甯遠見時機差不多,笑道:“朱兄,此番你來辦大事,可否辦成了?”
朱厚照眼睛轉了轉,又忙闆起臉,繼續悶頭吃喝。
甯遠暗自苦笑。
碰上這般傲嬌的太子殿下,他也是沒轍的,于是隻好低頭認錯。
“朱兄,之前吾确實小氣了一些,可也是事出有因啊,煩勞朱兄大人大量,不要跟吾一般見識。”
“哦?”
朱厚照斜瞥了一眼,見甯遠不像是玩笑,歎了口氣,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本公子沒那麽小氣。”
關系緩和,甯遠自是主動提起酒杯,三杯兩盞下肚後,順勢問起處理養馬戶的境況。
朱厚照已憋了很久,聽甯遠這麽一說,當即滔滔不絕。
“哈哈,老甯,你是絕對想不到的,本宮子雖隻來了三日,可卻雷厲風行,最多再有七日,定将此事處理的妥妥當當,屆時讓皇帝老子好好看看!”
甯遠輕點頭,倒是和他想象的差不多。
太子殿下着急着慌趕來,爲的就是辦大事,可這大事,哪裏那麽容易辦啊。
這裏面的道道可多了去了。
他頓了頓,認真道:“朱兄,吾這裏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朱厚照滿不在意:“你小子是想誇贊本公子辦事快吧?哈哈,說吧,本公子聽着。”
甯遠輕搖頭,道:“朱兄,所謂來者不善必遭其難啊!”
朱厚照一怔,不由得放下筷子:“這話,什麽意思?”
“殿下處理養馬戶,可曾遭遇半點阻攔?”甯遠問。
朱厚照想了想,面色兇狠了許多:“阻攔?放屁,誰攔本宮……子一個試試,本公子弄死他。”
甯遠暗自搖頭,問道:“敢問朱兄是以何等官職處理此事的?”
朱厚照道:“自是整治太仆寺的巡按使。”
甯遠笑了笑。
果然無愧是未來的武宗,喜歡給自己安官職。
太仆寺乃是朝廷管理馬政的機構,隸屬于兵部,整治太仆寺的巡按使也就意味着整頓馬政的欽差。
這官,官職不大,權力卻不小,倒也合理。
隻是在處理養馬戶的問題上,根本不夠看,因爲站在背後的敵人很強大。
且不說隻是一個區區巡按使,便是朱厚照以太子的身份處理此事也都麻煩重重。
“朱兄,如果某沒猜錯的話,我們的對手應該會有三步棋。”甯遠嚴肅道。
朱厚照很是不解。
對手?三步棋?
他當朝太子辦事,也敢有人跟他作對?
疑惑着,他随口問道:“哪三步棋?”
甯遠喝了口酒,幾近一字一頓道:“請客、斬首、收下當狗!”